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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关键是不能让大师兄顶上去,太危险。
髭旸真君出去时,秦子追才看到他有腿疾,虽然不怎么严重。从一个学量术之人熬到真人已经不易,熬到真君相当难了。
这里,每个闯山的道场主,都是一副沧桑的脸,心肠跟石头一样硬。
连夜,髭旸真君带来一个人,是个个头比较高的老头。
秦子追拿着灯陪老头在师父的床台上找师父的毛发,没找到,秦子追又把师父的衣袍拿出来,也没找到。
师父变成小孩后天天拉屎拉尿,洗换过好多次了。
老头扯下一根自己的头发,幻变出另一个自己,然后根据髭旸真君量化出来的师父的模样和秦子追的描述一点点修改。
秦子追觉得他跟人间的雕刻家一样,雕刻家雕刻一件艺术品,他是在雕刻一个活生生的人。
老头弄到早晨才完成,最后在“师父”身上洒了点水,师父能动、能说话了。
临走时,老头说:
“闯山的量道场里也有很多诡道中人,不知能不能瞒过他们?”
秦子追觉得还有希望,他油汗济济地等着天亮,一夜折腾,不知怎么总是出汗,像心虚、心急,但还有希望又焦躁不安地盗汗。
这是最后一个希望,被人识破,紫云一门真的没救了。
小师姐第一个来,看见“师父”,忍不住喊出口,跟着抿紧嘴,往门边侧开一步。
秦子追知道她躲在门外哭。
秦子追还在盗汗,脸总是油济济的,他出去,让小师姐去叫大师兄,让师兄师姐们回来,暂时不撑山了。
师兄师姐们回来后,师父已经殁了,瘦小的身体盘腿坐着,头耷拉到胸前,从鼻孔里挂出两条清涕。
闯山的量道场没找到撑山的人,聚到紫云峰。
紫云一门的弟子全坐在石屋的地上打坐,坐了四排,后面两排的弟子才四五岁,是紫云老量道新收的弟子,施了入道礼,还没给道号。
床上的坐台上,紫云真人应该道陨了。
没人理会闯山者,遇上这事,闯山已经没有必要。闯山者不走,是想看看紫云真人是不是真的道陨。
紫云一门的弟子开始给师父擦拭身体,换上新道袍,送进陨洞。
紫云真人换成大师兄介遂。
秦子追想:师父的道号应该不叫紫云,束莼老量道的道号也不叫束莼,秦子追记得师父叫过束莼一门‘椿门’,束莼老量道的道号应该有一个‘椿’字。
大师兄做了紫云真人,是件很危险的事,大师兄的道行没到真人的级别,如果有人闯量道场,会很容易。
但这个时候,紫云一门还得撑下去。
闯山者走了,遇上这事,不是闯山的时候。
陨洞的洞口没封堵,秦子追说这是师父最后留下的话,这样闯山的量道场好去洞里看看。
紫云一门突然不撑山了,每日都有闯山的量道场聚到紫云峰。
不撑山,也是有规矩的,当家的没了,会有一段时间的陨换期。
就是说,在这段时间内,闯山的量道场会暂歇下来,让人家有个交接、安顿的时期。
这段时间,秦子追和小师姐成了厨子,新上任的紫云真人、师兄师姐们每天二十四小时道藏,他们得拼全力让紫云一门延续下去。
来闯山的道场主由秦子追陪着去陨洞看师父,这样他们才会离开。
只有秦子追知道,那个诡道高人是用自己的模样雕刻出师父的。
那天那个太婆来了,秦子追带她到陨洞,师父就搁在地上,揭开布,师父的眼皮缩水一样粘附下去,陷出两个大的眼窝。
老太坐在地上,摸着师父的脸,轻声说:
“你呀,是不听话啊。”
“太婆,您到底是我师父什么人啊?”秦子追想分散她的注意力。
老太没理他,这不是藏,是在伤心。
“我师父留了话…..。”秦子追只说半句。
“什么话?”老太头都没转。
“我师父说…..。”秦子追又不说了。不是不说,是还没想好怎么说。
老太转过头,秦子追的心软了,老太瘦巴巴的脸上有泪水。
“我师父说,他一直想做个听话的孩子。”
老太像小孩一样用瘦巴巴的手抹脸,抹了几下。
秦子追拉起她,老太慢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