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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几个婆子便窃窃私语起来。
“平日里没有瞧出来,这九夫人的脾气原来竟有这般大呀!”
“可不是,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不曾想这脾性竟是如此暴烈。”
因为秦桑的两个巴掌,被打得脸颊高高肿起的一个婆子浑身颤栗着道:“哼,这还用得着说?定然是因为死了男人,心里头不高兴呢,所以才拿我来撒气!”
一旁听见这话的人急忙要去捂她的嘴,急声道:“你不要命了没事,可千万不要牵累了我们才是!你要说这样的话,只管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说便是了!”
“哼!”婆子冷哼一声,避开那手。不高兴地道,“你怕什么,左右我也没说错什么!”
……
与此同时,叶葵也已经过了垂花门。
谁知才没走几步,迎面便又来了一个人,看到叶葵便急切地喊道:“哎呀,九夫人,您可算是回来了!三夫人等您好一会了!”
叶葵不作声。
“您怎么站这了?三夫人念叨了您好一会。这会正急着要见您呢。这都已经打发奴婢出来看了三回了!”见叶葵理也不理,三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翠竹像是真急了,又催促起来。
叶葵依旧不作声,只定定看着她。
“三夫人便是再急着见我家夫人,也该让我家夫人回去换了这身累赘才是。”秦桑扶着叶葵,不悦地撇了翠竹一眼,冷声道。
翠竹愣住,看看叶葵身上的衣裳,又看看她头上戴着的东西。看得双眼直发红,也不知道说话了。
叶葵直接越过她,往惊鹊院的方向走去。
这才过了多久?三房在府里的地位便同过去截然不同了?三夫人日日嫌裴三爷无用,可是她自己又哪里是个中用的。若是真厉害,这个时候便应该愈发小心低调的做人才是。可是她却反其道而行之,生怕这府里的人不将她当一回事。
叶葵木着脸回了惊鹊院,疲惫得厉害,连身上沉重的衣裳也不愿意换了。还是秦桑跟燕草两人一道动手,才小心翼翼地将她给扒了个干净。
换了衣裳,叶葵便是真的不想动弹了。又想着要给三夫人些脸色看。好叫她知道她能有今日这日子都是谁给的机会。这般想着,叶葵便让人服侍自己躺到了床上,连饭也不肯用便睡去了。
去了一趟宫里,明明没有吃饭,她也觉得自己已经吃饱了。
宫里的气氛,实在是叫人欢喜不起来,也难怪后宫里的那群女人日日便只想着该如何斗法了。
那样的环境下。连斗也不斗了,人岂不是就跟死了一样?
叶葵自己同自己嘀咕着,将被子蒙过脑袋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只是这梦却并不是什么好梦。
漫天的血,漫天的纸灰……
她看到裴贵妃被三尺白绫吊死在了梁上,十三皇子小小的身子被打得血肉模糊,脑袋滚落在身子五步之外……而她则静静地躺在已经没了气息的裴长歌身侧,身下血流成河。一张破席,卷了他们丢去乱葬岗。
好黑……
好闷……
她觉得自己头顶上满是漆黑的泥。又湿又闷又黑,叫她连一点气也喘不上来!
“阿葵!”
身上骤然一松。她下意识重重喘息起来,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入目之处,是她熟悉的帐子。
——原来只是个梦。
叶葵松了一口气,偏过头便看到不知何时出现的裴长歌提着被子,一脸担心地看着她。她便安抚地伸手去拉住他的,努力镇定下来,笑道:“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大好的梦而已。”
“是什么样的梦?”裴长歌在床沿坐下,眉宇间愁色不减地问道。
叶葵闭上了眼睛,笑吟吟道:“梦见你儿子生得极丑,像只小猴子。”
裴长歌怔住,旋即便反应过来她这是不愿同自己说起梦境。由此可见,她的那个梦定然十分、十分的不好。他看着她依旧有些发白的脸,心中怅然起来。
他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那,究竟做过多少次这样的噩梦?
又有多少次,她惊醒过来的时候也只能一个人孤零零等着呼吸恢复平稳?
忽然间,裴长歌觉得自己心疼得无以复加。
最初,他去求了这桩婚事,是为了救她。可是谁知道,到最后却反而是将她带进了深渊。
“这件事,你不必管了如何?”裴长歌小声提议。
叶葵闻言蓦地睁开眼,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只是做了个梦而已,你怕什么!”
裴长歌无奈地抱住她,低声道:“我害怕。”
“很快,这件事很快便要结束了。”叶葵微怔,缓缓道。
最多不过两个月,事情便要结束了。生也罢。死也罢……不过两个月……所以她不想死,不论如何也不想死!她的孩子还在她的肚子里,他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看这人世,她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所以他们只能胜,绝对不能输!
然而眼下最重要的一个问题是,到底谁会成为太子。
这一点不解决,许多事便没有办法拥有十足的把握。
“你的南鋆秘药可准备妥当了?”叶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便问裴长歌道。
裴长歌眉头一皱。脱口而出:“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叶葵定定看着他,摇摇头道:“我不过是想到你让我交给流朱公主的那粒假死药罢了,想着你给贵妃娘娘准备的应当也是差不多的东西才是。”
“南鋆……”裴长歌当然不会相信她只是无意提起这个已经灭亡了的国家,却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这二字。
叶葵重重叹口气,“你不说我便不问,等到你何时想要告诉我了,再来说给我听吧。”
裴长歌倚在她身侧,低低应了声。
一时。两人无话起来。静了会,叶葵便准备同他细细说一说十三皇子的事,可话还没来及说出口,外头便有人来报说三夫人派人来请叶葵了。
裴长歌紧皱着眉头,问道:“她要来寻你,不会自个过来,竟还要你亲自去?”
“她为长,我为幼,不就是这么个道理么。”叶葵无奈地道。
裴长歌听了眉头只皱得更紧,相当不快地道:“不必理会她。”
叶葵笑了起来。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道:“已经让人寻了我好几回了,若是无事不会如此,我还是去瞧一瞧吧。”
话音落,她脸上的笑意一僵。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莫不是那件事?”
能让三夫人这般急着找她的事,似乎并不多。可若是失踪了数日的裴二爷被寻到了,三夫人也不该来寻她才是呀?毕竟府里除了她之外。还有好一群人在,且她年纪最小,又怀着身孕,怎么会找她商量?可若不是这件事,又会是什么事?
两人都皱紧了眉头。
叶葵轻推了裴长歌一把,又招呼了秦桑跟燕草进来,服侍她起身梳洗。
等到她终于打败妥当,外头三夫人派来的翠竹已经急出了一头的大汗。她先前在垂花门便已经拦过了一次叶葵。却没有能成功地将人给带过去,自是被三夫人给狠狠地骂了一顿。如今都已经直接跑到了惊鹊院来。若还是不能顺利地将叶葵给带过去,只怕等她回去,三夫人能直接剥了她的皮晒了。
“九夫人。”翠竹好不容易见到叶葵出来,登时长舒一口气,急急行了一礼,叶葵也没打算折腾她了,一行人便顺顺利利地到了三夫人那。
一见着人,三夫人便冲过来,只差指着叶葵的鼻子斥了起来:“九弟妹好大的架子,这还非得我亲自去三顾茅庐才肯来不成?”
叶葵不咸不淡地回道:“三嫂说错了,你的丫鬟也不过才来请了两次,我不就已经过来了吗?”
“罢了,不同你纠缠这个!”见自己似乎占不了上风,说不过叶葵,三夫人倒是机敏立刻便舍弃了追求这事,转而将话题扯到了她今日特地寻叶葵来的目的上,“二哥找到了!”
竟然真的是为了这事。
叶葵挑眉不语。
三夫人自顾自地又说了下去,“你可知我是在哪儿寻到的二哥?”
叶葵摇摇头,故意道:“花楼还是……”
“胡说什么呢!人是在府里那间鬼屋的水井里发现的!”三夫人先是斥了句,而后便用阴森森地语气说到,试图吓到叶葵。
叶葵不负她所望,果然做出了极害怕的模样,瞪大了眼睛问道:“怎么会在水井里?这么说来,二哥岂不是已经……不好!三嫂你可将这事告诉七哥、八哥他们了?”
三夫人拧着眉,“这事有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