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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葵便似乎陡然间回过神来一般,紧皱的眉头舒展开去,面上带着薄汗却容光焕发,吩咐道:“去做些吃的来。”
秦桑跟燕草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哪里懂生产的事,此刻听着池婆跟产婆的话只觉得一头雾水,所以听到叶葵如此吩咐,两人立刻便都出去忙活了。左右他们在产房里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的,倒不如出去做些旁的事。
热水也得吩咐下头的人先烧着,晚些要用的剪子白布之类的东西也都按照叶葵一早的吩咐悉数用滚烫的开水烫过备用。
还有那一连串的准备,都得加紧准备起来。
夜幕下的惊鹊院里灯火通明,诸人忙碌不休,纷纷准备起来。
而此刻的皇城里,却是寂静无声的,只有灯火在夜风中微微摇曳。
裴贵妃站在承祯帝的床前,静静地看着他短短几日间便消瘦下去的面庞,冷着脸一声也不吭。
她不知道自己这会还能说什么,即便承祯帝此刻什么也听不见,可是她依旧有些胆怯地不敢在他面前吭声。分明连最不该做的事,她都仗着胆子去做了,如今看着承祯帝突然间苍老下去的容貌,却一个字也没有办法吐露出来。
最初,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自己的儿子去争夺皇权。
大越的九五之尊,那把雕龙的椅子,她通通都没有兴趣,她也从来不觉得她的儿子对它有多大的兴趣。毕竟她的小十三今年也不过才七岁,哪里就能事事都想得明白透彻?
她活了几十年,不也依旧活得浑浑噩噩?
可是承祯帝不肯放过裴家,也没有打算放过她跟她心中最重要的儿子。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不为自己打算打算?哪怕不为自己想,她也势必要保护好她的儿子才是。
一将功成万骨枯。
这个道理她懂,一直都懂。
可是要想让她的儿子也做那万骨里头的一具,倒不如让这万骨为她的儿子做阶梯才好!
裴贵妃无声地站着,指上的甲套划破了自己的掌心,刺刺的疼。
“皇上……”
她微微俯身,轻声唤着承祯帝。
一声又一声,似乎不知疲倦。
左右今夜她已没有旁的事可做,她只能在这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沉睡中的承祯帝,抱着最后的期盼希望能够从他嘴里听到真正的原因。这皇位,在她这个深宫女人看来,给太子、给五皇子,甚至给七皇子都是有理可循,是能供人想象的。可是若真的是叶葵几人怀疑的十皇子,理由是何?
她绞尽脑汁,也没有多想出一点来。
做了十几年的夫妻,她本以为自己多少是有些了解承祯帝的。可是事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记铁拳,告诉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只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她根本就不了解承祯帝,哪怕就连一丁点恐怕也没有!
她心痒痒,要命般地想要知道这一切究竟都是为了什么?
十皇子不过是玉妃的养子,若说是为了玉妃这个女人,那他就该将皇位传给七皇子才是,又怎么会给十皇子?
裴贵妃并不知道七皇子早就命不久矣,所以当初一直都以为承祯帝属意的是五皇子,所以才会将七皇子明摆着有猫腻的死当做一件小事随手就给抹掉了。可是现在看看,到处都是疑点。
还有一点,她始终都不曾知道。
十皇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她不知道,而且这宫里怕是也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哪怕是身为十皇子养母的玉妃怕是也不知道。
她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入宫前几年跟入宫后发生的事,努力地想要从中寻出几丝猫腻来,可是结果却不大如人意。十皇子的年纪并不大,今年也不过才十六岁。可是这十六年来,承祯帝身上似乎并没有多少奇怪的迹象。
“咳……咳咳……”突然,原本昏睡中的承祯帝突然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虚弱地睁开了眼睛。
裴贵妃眯着眼睛看他,哑声问道:“十皇子的母亲究竟是谁?”
眼前团团的迷雾中似乎隐隐有那么一丝光亮,可是她一时间却又追寻不到。
甚至于,他们连十皇子是从宫外的何处带回来的也不知,似乎这孩子在某一日便突然出现了一般。
——突然出现!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身影来。
裴贵妃按捺着心中的惶恐跟震惊,将身子伏得愈加低,试探着问道:“十皇子难道……是嘉宁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