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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宁朝也是少见,做了三年县官儿亲自同百姓一起凿山取石,兴修水利,清淤通河,只水利一事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事,短短三年如何看得出来?
他又不会搜刮民膏以逢迎上官,得了一个下等,留下一个大好的局面却是让后来者捡了便宜,接了他任的官儿三年之内无旱无涝,水通人和,连年丰产却是在吏部评了一个上上等。
此人有才却被埋没,燕韫淓亲自过府前去相请,顾知柏真是受宠若惊,在自家那破屋之中走来走来,地皮子都要磨破了一层,他那病重的老娘嗔怪道,
“你这孩子今日里如何竟是发了颠般,也不怕磨破了鞋!”
顾知柏得老娘提醒,这才忙脱了鞋小心放在一旁,赤着脚在屋中走动应道,
“母亲,儿子只怕是多年沉寂,如今要时来运转了!”
这天子脚下皇城之中,百姓们每日里议论的不是这个公就是那个王,不是皇帝老儿昨晚连幸了五女,就是皇后娘娘新做了百雀朝凤的袍子,金线丝都用了十斤。
蒲国公府燕韫淓之名顾知柏如雷贯耳!
若是能教好了他府上的二郎君,日后求他派个官儿岂不是易如反掌?
想到这处抖擞精神,连夜洗了衣裳,在屋中烧柴烘干,穿在身上第二日天还未亮就立在了蒲国公府的大门前,害得守卫们以为这是窥探的贼人,差点儿抓了起来!
只可惜他斗志昂扬誓要教导燕家二郎成才,却那知燕家二郎兜头一盆冷水泼到脸上,让他一而再,再而三泄了气,以至的今日不得已前来向请辞!
燕二郎实则十分聪明,只却是因着过目能不忘,便心思跳脱不肯下苦功,读书不求甚解,三言两语听罢便神游物外不愿听先生细讲,问起其意来是丢三落四,偏偏还能自圆其说。
顾知柏是个好好先生遇上这样的狡猾学生只感十分头疼,一本好好的启蒙千字文被燕二郎虽是通篇背了下来,却是囫囵吞枣,不求甚解,还洋洋自得不肯听先生详讲。
顾知柏见说教无用,便想祭起戒尺让他受些皮肉之苦,偏这府上的姨娘出来道,
“先生,吾儿可是能背书?”
“能!”
“先生,吾儿可是能解其意?”
“这个倒是能解,只解个七七八八并不能全通!”
“小小年纪能有七八分了已是难得,先生未免太过苛求了!”
“这……”
读书怎可如此?启蒙之时根基要牢,宁求慢不争快,若是学得不扎实便如那大厦根基不牢,头大脚小一般,待得楼阁高起时便要摇摇欲坠了!
只这话他也不好与一介妇道人家争辩,偏那玉姨娘又道,
“先生,小妇人虽说身处大院之中,却也是打听了外头大儒们教学,似我儿这般能通篇背出来的真是凤毛麟角,先生何故如此严苛?”
说罢目含轻蔑之色,言下之意自然乃是外头大儒都未曾如此,你又何必逞这威风?
她不知顾知柏厉害,只当国公爷偏心老大,不肯为二郎延请大儒,却是请了一个名不见经传,年纪轻轻的先生进来糊弄自家儿子,偏这先生还要拿着鸡毛当令箭打二郎,她如果不为二郎张目,便让人欺负到他头上了!
顾知柏被她戳中痛处,无奈何只得向燕韫淓请辞,他虽有君子之风不向人传话,只玉姨娘母子所言所行自有人传到燕韫淓耳中。
燕韫淓听了沉思良久摇头叹道,
“妇人之见!真是妇人之见!”
外头大儒教学,学堂之中端坐的不过普通学生,虽说也悉心教授但再是学识广博,也是凡人一个哪儿来的精力个个费心,不过师父领进门,修行还要靠个人。
因而若是有似二郎这般小小年纪就十聪慧之人,自然大赞特赞
可你再瞧瞧大儒们门下的嫡传学生,天资还在其次,心性才是最紧要的,说白了只要不是傻子,只要心性坚毅,又有名师悉心教导,出人投地那是迟早之事!
但若是心性不定……越是聪明只怕为祸越深,
不将书吃透吃烂吃进骨子里,只靠那点子小机灵,想要做那人上人实乃是痴心妄想!
燕韫淓如今一心朝堂之事也是无心管教二郎,再三挽留了顾知柏,顾知柏乃是厚道人,虽舍不得蒲国公府上薪水丰厚,却自觉无法驾驭学生,还是摇头摆手道,
“实在是小生无才,不能胜任,有负国公爷所托!”
燕韫淓长叹一声不再坚持,只得让人备了厚礼送了顾先生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