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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王言那个小人害的。
还有韩春明那个哈着王言的狗腿子。
这俩人一起算上,才能让整整记恨了四年,仇恨入骨的程建军有坚持下去的动力,他程建军,势必要让这两个小人付出代价。
他也清楚,王言不是他的段位能搞定的,但是小鬼难缠,他就要做那难缠的小鬼,死死的盯着王言,就不信这个小人没有什么把柄叫他抓住。
至于韩春明,就没放在眼里,他才看不起韩春明呢。想当年要是没有他帮忙,韩春明能到食品厂工作?不去食品厂工作能跟蔡晓丽续上前缘?没有他,后来的时候韩春明能去到五金公司工作?不去五金公司工作能得到跑业务的机会?又如何能由此开阔眼界、增长见识,从而找到机会发财致富?没有他程建军,韩春明能得瑟起来?
他这么帮助韩春明,结果没有换来什么好不说,反还对他有意见。两家媳妇不来往,他儿子还要挨揍?哪有这么做人的?
要不是韩春明不肯服软,不配合,他怎么可能想着去找王言,不让王言帮助韩春明,由此导致他屈辱的挨了一个大嘴巴子,以及一记窝心脚,不出三天就给他抓了起来,而后方有过去四年之苦。他不可能放过韩春明的。
他这辈子,就是要王言跟韩春明付出代价。他要证明自己,证明他建军儿这一生,不弱于人……
里边儿蹲着的那些人都说出狱的时候不能回头,但他还是转身迎着九点钟的朝阳,看着身后那监狱的方正建筑。
以往看着这里的环境,带给他的是无尽的压抑、焦躁,但现在,他只觉看着是那么顺眼。
程建***身,深吸一口已经顺着监狱大门涌进来的自由之气,提着装有他私人物品的兜子,扯了扯身上衬衫的褶皱。
他在阳光下,太阳在他的身后,他携带着光辉,踩着自己的影子,大踏步的走出监狱大门。这样的镜头是电影中特写,用来形容好人的。很显然,在这里是不适用的,每一个在同样时间走出去的人,他们都是这样的背景,无外乎时节不同,渲染了不同的气氛罢了。
狗能改的了吃屎,程建军能没了小心眼儿,脏心思?显然不能。不过话无绝对,他可能是告别,也可能是暂别,谁又说的清呢……
除了个别情况,父母永远是爱自己孩子的,孩子不成器,拖累家庭,他们也就是嘴上骂着,心中悲哀着,累死累活的去帮助孩子。
程父程母的为人都挺一般,但却是正常的父母。即便程建军害他们坏了名声,误了工作,又背了到现在都没还完的债,他们还是承受着。
看到从监狱大门走出来的儿子,已有许多白发的苏父赶紧的迎上去,伸手去拿他手中的兜子:可出来了,兜子给我,咱们俩先去买身新衣服,再去洗澡去去晦气,然后回家吃饭,你妈一早去市场买的菜,全都是你爱吃的。
我自己拿着就行,没多少东西。程建军躲了一下,有些责怪的说道:爸,之前都说了不用来,我自己坐公交回去就行。又不是找不着家门儿,您说你还跑这一趟干什么。
你刑满释放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可能不过来呢。程父拍着儿子的后背:走吧,赶紧回家,你妈跟你弟都等着呢。
点了点头,程建军跟着身形已经句偻的程父并排走着,没有很多话,沉默着步行去往距离不远的公交站……
程建军又不是多牛的人物,这四年过来,当然有探视的时间。是以程父对他的情况是有了解的,程建军对外面的情况也有把握,故此父子二人一路上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父子之间,本也没有很多话。
四年的时间,春风吹拂的神州大地变化巨大,作为国家心脏的帝都,京城的变化自然更是一
天一个样。五湖四海的人口在往京城涌来,城市在一天天的扩大,高楼在拔地而起,公交线路一条一条的开通,私家小汽车也是越来越多,在平坦宽敞的柏油路上,甚至已经有了车水马龙的繁华气象。人们穿的衣服五颜六色,花样繁多。
这一切的一切,对比着程建军入狱前留下的对于八三年的印象,虽没到改天换地的程度,却也是给人冲击的巨变。他心中有莫名的没法说起的滋味,那是物是人非。
他当然知道,如此巨变必然伴随着无数的机会。而他竟然在这个时候,被关在监狱中整整四年。他不敢想象,凭着他的能耐,如果没被抓没有错失这四年,他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
想到这些,他更加的对王言、韩春明二人的恨意更深重,毁他前程,坏他机遇,这是他的不共戴天之仇。
人总是这样,以为自己很有能耐,为着已经过去的本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好事而悔恨。但实际上,错失的好事,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这些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在自己的身上。即便有幸有记忆回到从前,抓住了这一次的好事,那么同样的问题仍会在下一次的好事上继续。
这个道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明白的人也不是都能在自己的身上明白,即便能在自己的身上明白,也难以避免的去悔恨。真明白的人,终究是少数。
程建军即便是没进去,同他自己想的成就比起来,依然混的相差甚远。很显然,他就是不明白的选手,觉着自己最牛逼。
从头到脚的买了一身新衣服,澡堂子里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程建军跟着亲爹又一次的回到了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胡同。
好在的是,他们回来已经是晌午,天上老大的太阳,人们多是在家午饭或者待着,只有少数人才在外面走动,所以程建军只是尴尬的跟几个人打了招呼,而不是让那么多人见到,回头对他指指点点。
尽管早都已经指点过了,尽管他也想到了这个局面,但那会儿他看不见更听不见,现在可不同,这些老街坊邻居们看他的眼神,让他极度难堪。
父子俩一前一后的拐过那家小卖部,才到这里,就看到小卖部旁边属于老关头的小院中走出来的韩春明。
见到程建军父子俩,韩春明愣了一下,心说怪不得老程家忙活了一上午尽做好吃的,感情是这小子回来了。
建军回来了。他笑呵呵的上前拍了拍程建军的肩膀:大叔,您说您也是,告诉我一声,我直接去接他多好。
程父摇头道:坐公交就回来了,哪儿还用麻烦你啊。
韩春明打了个哈哈,又看向程建军:大叔大婶这四年日子过的可不容易,建军,你以后啊,可得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好好干,别再搞那些歪门邪道了。
眼见程建军脸色不好,他接着说道:行,那我就不耽误你们了,赶紧回家吧,大娘都忙活一上午了。好家伙,那香味。
程父笑道:春明,要不你也去我们家吃吧,你跟建军从小一起长大,好的穿一条裤子,也给他接接风。
韩春明又不傻,哪里会当真。以前或许好的穿一条裤子都嫌肥,但以前都是他不放声,迁就着程建军。而在七五年回城之后,已经渐行渐远了。别的不说,老婆孩子都玩不到一起去,何况他们俩呢。
他跟程建军说的话确实是真心的,毕竟他们都是同岁的,今年三十七,都奔四的人了,身上有着桉底,老婆离婚,孩子跟老婆,就这样的情况还折腾什么?踏踏实实的干活比啥都强。他知道程建军记恨他呢,要不然不管怎么说,当初也没道理扣他的货。
但他这人心善,又是一个院,一起长大,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劝人向善么,他就这毛病,心软。
程父说的话那就更是客套话了,这几年中,在过了最初的议论过后,老程家的存在感一直很低,不声不响的,韩春明又忙,撑死也就是遇到了出于礼貌打个招呼而已,可没那么亲近。
不了,大叔,我这还有事儿呢,建军,好好的啊,先走了,回头咱们再聊。
他摆着手,从兜里掏出钥匙,转身打开不远处的,停在他们院门口的黑色普桑的车门。在程建军的目光中,打了个喇叭,而后娴熟的挂档起步,伴随着一阵烟尘,拐过小卖部,消失在程建军的视野中。
爸,看他得瑟那样,不就是买了个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之前干的事儿就不合法,就是我不走运被抓,要不然现在就换他进去了,滴滴谁呢。
别这么说,建军,你刚判的时候交罚款,春明跟王言都给拿了五十块钱,人家也都没想着往回要,仁至义尽了。程父摇头道:没跟你说吗,春明这二年起来了,那事业是越干越大。光是他开那车,就二十多万呐。听说还开了几个饭馆什么的,也没细打听,但是人家肯定是不差钱。你呀,蹲了四年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现在你有桉底,工作不好找,春明你们是发小,给他说点儿好话,也好让他帮你安排安排工作。
他?给我安排工作?程建军瞪着眼睛,空着的手握拳,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他一声嗤笑:真是风水轮流转呀,爸,当年可是您东奔西跑的弄了食品厂的工作名额给他,他那媳妇蔡晓丽不就是在那认识的么,要是没有食品厂这一遭,能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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