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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逐爱她吗?
裴瑶卮从未怀疑过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帝王家的爱与不爱,并不总同善待与苛待对等。当爱重与苛待同时投放在一人身上,也就最是让人痛苦难耐。
她整理好心绪,目光切切地望向萧逐,“臣女有幸,容颜与先皇后有那么几分肖似,在宫中与您见过这几次,每每都觉得,您望着臣女的眼神里,充满了对先皇后的追念。陛下对先皇后深情若此,实在令人动容。”
一言一词,道足了善解人意。
果然,萧逐听了她这些话,颜色愈发和悦了,不由赞道:“难得你如此懂事。”
水到渠成,裴瑶卮便顺势对他提出,自己制了经幡,想赴京畿昭业寺一行,为仁懿皇后追福。
“臣女听姐姐说,陛下与先皇后当年是在昭业寺相识的,先皇后生前看重昭业寺,曾数次谒临,几番修缮。眼下除夕将近,臣女便想着前去为娘娘追思祝祷,以报娘娘待臣女之深恩。还望陛下成全!”
萧逐听到昭业寺时,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蹙,考虑片刻后,终于点了头。
“去吧。”他意味深长道:“只要记着回来就是。”
裴瑶卮作势一羞,低低道了句:“谢陛下恩典!”
悯黛回宫后,萧逐已经离开了。
对于相盈怀替下裴清檀远嫁周国的事,裴瑶卮原以为她不会赞成,不想悯黛的反应却比她料想的要平静许多。
不过细想,她倒也能理解。悯黛对盈怀一向不喜,论请自然比不上清檀。无事时护着是护着,但眼下局面如此,无论从何处考虑,盈怀远嫁,对相氏,都是利大于弊的事。她自也没什么可反对的。
裴瑶卮将自己要去昭业寺之事与她说了,悯黛听罢,没问她是何打算,只分派了泪晴跟在她身边侍奉,嘱咐她凡事切莫自主张。
裴瑶卮一一应了,两日后,便离开了帝宫。
临出宫前,正好赶上母后皇太后遣宋姑姑来显粹宫,满面遗憾地同相盈怀讨要回了那方谷圭,同时,还封赏了不少珍宝为她添妆。
其时,泪晴在她身边调笑了一句,只说这谷圭到了还是收了回去,和寿宫这会儿倒是不怕丢人了!
瑶卮闻言,摇头一笑,没说什么。
昭业寺同过去相比并没多少变化,她管住持师太要了后头枫林里的一处小院暂住,大半月间,倒是难得过了一段清静日子。
一转眼,便是除夕。
活生生的给自己个儿过忌日,夜里随着姑子们做完了晚课,回住处的路上,她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不觉一声嗤笑。
泪晴闻声,便问她可有什么事。
裴瑶卮摇了摇头,这时候却觉得胃里有些空了,便让她去弄点清粥小菜来,祭一祭五脏庙。
泪晴见四处灯火昏暗,人迹萧条,原有些犹豫,再三嘱咐她小心,方才不放心的离去。
月上中天,裴瑶卮提着灯笼,放缓了脚步。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很特别的日子,可这会儿她回忆着自己死前种种、想着自己那个没能成活的孩子,心情却没有预想中的波涛汹涌。
大概,神识被困在剑中折磨了这三年,什么样的刻骨伤痛,再回首也都麻木了,唯有那背叛二字带来的恨意,还能始终立于不败之地,说来也是难得。
她想事情入了迷,没注意到自己脚下的路走偏了,等被一声短促的厉喝惊停时,方才回神。
“谁?!”
枯败的荒园里,有一个人,一身玄衣,披着副貂裘,独立其中。
并不怎么丰盈的月光仿佛全都映照在了这人身上,裴瑶卮在惊疑之中看清了他的脸,跟着便是一惊——
“萧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