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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她是半点别的心思都没有了。
见她眉头深沉,许久不言,赵非衣揣度着她的心思,却是忽地一笑。
他问:“公主近来是将精力都分到夔家那小子身上了么?怎么这事儿……还值得想呢?”
宇文芷君觉得自己这夫君是个有两幅面孔的人。多数时候,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吐露,少数时候,蹦出几句话来,又是一针见血地杵心杵肺。
她随手褪下一枚宝石戒指朝他砸过去,没好气儿地问:“你是特地趁这个时候回来,寻我晦气的是吧?”
赵非衣摸着冰凉的红宝石,悠悠一笑,恰似这春日里最温柔的一缕清风。
起身来到她面前,他一撩衣摆,单膝跪下,执过她的手,一寸寸抚过她的指节,重置了纤纤玉指上的一点华彩。
“其实,事到如今,不论梁国是何时洞悉你借夔氏耍出来的这套花招的,他们已经知道了,这才是要紧。”
话音落地,他蜷起食指,在她掌心轻轻一搔,同时抬眼,朝他轻轻一眨。
她强自压了半天,嘴角仍旧有那么一丝半缕的破绽,透露出心底恍然而至的悦然。
“你当我不懂?”
赵非衣笑了一声,长身而起,坐回原位。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那公主陈兵西南,意图直取疏凡郡的路子,就势必走不得了。”他脸上笑意淡了,暗含深意地与她对望:“再深说一句,你想西进伐梁,当此之际,便是实打实的不合时宜。”
宇文芷君没有说话。
他所言,与她所想,差不多是吻合的。旗鼓相当之际,不打对方有准备之仗,一向是镇安公主的信条。
从负春报上这个消息时起,她就已经不打算再打这仗了。
之所以如此烦忧,一来是不甘心,二来……
她不愿意承认,赵非衣适才有一个词掐得极准——叶公好龙。
裴瑶卮死后这几年,萧邃一向韬光养晦,便是有出头的时候,也从未与周国有过冲突。镇安公主过烦了没有对手的日子,可如今梁国那头,冷不丁真有了点势均力敌的意思,她却又开始心慌了起来。
赵非衣默默片刻,借着她的神色,揣度着她的心,“这世上多得是拜完了七十二拜,偏差了最后一哆嗦的事儿。你不是第一个前功尽弃的人,没什么好可惜的。”
她嗤笑一声,“你还真会安慰人。”
说罢,她起身朝书房走去。
两人站在舆图前头注目许久,赵非衣眉尖微蹙,抬手按上顿泽郡所在方位。
“倒是顿泽郡——”他道:“我不大信梁国会纠结兵马,横跨数百里荒地前来进犯。”
他问身边人:“公主也不会相信吧?”
宇文芷君倒是没他这份儿言之凿凿,顿了须臾,只问:“为何不信?”
赵非衣神色微动。
“你这是故意扭着我来,还是说……你真觉得萧氏会遣兵借那条从未有军队走过的路而来?”
数百里的荒地,渺无人烟,缺水缺粮,还常年高温。领兵跨此地而来,岂非变相自绝?
他轻笑一声,难以置信地问她:“换了你你敢吗?”
若是我自己,我自然不敢,她想,可梁国怎么一样呢?
“若我手下有一位姓汲的国师……”她近前一步,目光往朝巴掌大点儿的地方楔死了,轻定道:“或许我敢。”
赵非衣微微一愣。
汲光么……
“太冒险了。”良久,他还是摇了摇头:“我还是倾向于调虎离山。”
宇文芷君问道:“调虎离山为什么?”
他再次将舆图扫了一遍,道:“你现在若要调兵去护西北,那最快的兵马,自然就是西南大军。可西南防备一旦有疏——”
他话未说完,便被她打断了:“西南四十万大军,我能都调去西北么?”
赵非衣摇摇头。
“用不着都调去,西南边线关卡诸多,咱们手里握着的,素来易守难攻的兵家必争之地不少。你只要调兵北上,势必便会留出缺口,梁国只消能趁势夺得一二个关卡,那来日战起,于他们而言,便都是大大有利之事。”
宇文芷君眉头一皱,烦躁地闭了闭眼。
有那么一刻,赵非衣忽然明白了。
镇安公主一向聪睿,自己能说出来的这些,只怕她早已都想到了。
“芷君,你是在害怕,还是在为难?”他问,“又或是,两者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