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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还有方飞的元气……”
“得了吧,乐当时,”山烂石白他一眼,“你就是阴暗星的应声虫。”
“你说什么?,”乐当时气得满脸通红,“山烂石,我可是你的顶头上司。”
“我有个办法,可以证明方飞的清白,”山烂石掏出一张符纸,上面写着奇形怪状的青色篆字,“这是天皓白写的‘测谎符’,专门用来对付作弊的考生。”
“你要对他测谎?”巫史盯着符纸若有所思。
“这个法子直截了当,”山烂石用笔点一点符纸,“去伪存真!”符纸飘向方飞,停在他的眼前,嗤,符纸燃烧,变成一团纯白色的火焰。
“如果他说谎,火焰会变红,”山烂石眨了眨眼,“阴暗星,你问吧!”巫史犹豫一下,死死盯着方飞:“你……杀了巫昂吗?”
“没有!”方飞大声回答。
白火跳动一下,颜色没有变化。巫史的面孔涌起一片血红,恼怒地扫视众人,清了清嗓子,又问:“你会‘五行循环’吗?”
“不会!”方飞摇头。
白火应声一跳,还是没有变色。巫史的嘴角抽动一下,眉毛也耷拉下来。
“行了吧?”山烂石准备收回“测谎符”。
“还没完,”巫史猛地转身,“温雄!”宿管员一愣,巫史冷冷望着他:“你杀了巫昂吗?”
“我……”温雄使劲地咽一口唾沫,“没有!”
白火来回摇晃,颜色始终没变。温雄如释重负,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太好了,”乐当时拍了拍手,“星官大人,看来凶手另有其人。”
巫史抿着嘴唇,瞪视“测谎符”片刻,徐徐说道:“封锁天试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
山烂石摸了摸肚皮:“不得不说一句,你儿子得罪的人太多了。”
“没关系,”巫史沉着脸说,“我会审问每一个人。”
“审问的时候,我和乐宫主必须在场。”山烂石看向乐当时,后者噘着嘴巴很不乐意。
走出黑门,方飞有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行了,”山烂石摸了摸他的脑袋,“别放在心上,好好考试。”方飞心怀感激,用力点头。
“考不考得过又是另外一回事。”山烂石补充一句,抖着肥肉走远了。
方飞的心又掉进了冰窟,同时还有一些恐惧。他不想返回三十六号房,一想到那儿死过人,他就禁不住浑身发抖。
“方飞!”禹笑笑和简真从树丛里钻出来。
“你们怎么在这儿?”看见两个好朋友,方飞恨不得大哭一场。
“山道师……”禹笑笑刚刚开口,简真抢先说道:“方飞,刚才山道师还夸了我呢!他说:‘你就是简真啊,炼气考得不错’。”
“怎么回事?”方飞一头雾水。
“我请山道师来救你,”禹笑笑说道,“当年他是爸爸的道师,爸爸私下叮嘱我,山道师看着大大咧咧,其实心肠很热,遇上为难的事,找他一定没错。”
“太厉害了,”简真眉飞色舞,“他远看就是一堆肉,动起来比飞鸟还快。两个虎探想拦他,被他一手一个抓着丢门里去了。”
“笑笑,谢谢!”方飞不知说什么才好,“没有你,我可就完蛋了。”
“勤务为什么抓你?”禹笑笑问。
“巫昂死了,”方飞小声说道,“巫史认为我是凶手。”
其他两人眼睛发直,过了一会儿,简真才叫道:“难怪水巨灵会哭,你真是倒霉透了!”
“胡说,”禹笑笑白他一眼,“这跟水巨灵没关系!”
“方飞,”大个儿勾住小度者的脖子,“不会真是你杀的吧?”
“当然不是!”方飞怒火上冲。
“可惜,”简真摇头晃脑,“干掉巫昂是为民除害。”
“凶手找到了吗?”禹笑笑不胜担忧。
“没有,”方飞摇头,“但我通过了‘测谎符’,嫌疑已经洗清了。”
“谢天谢地,”禹笑笑捂着心口,“方飞,你别回去了,今晚跟简真一块儿睡。”
“不行,”大个儿抗议,“床太小,我个子大,他要来了,只能睡地板。”
“小气鬼,”禹笑**恨恨说道,“你这还算是朋友吗?”
“算了,”方飞闷声说道,“我还是回自己房间。”
“了不起,”简真跷起大拇指,“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可恶,”禹笑笑瞪他一眼,转身对方飞说,“明天的定式考试你准备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方飞低头看着脚尖,“我啥也不会。”
禹笑笑从腰间囊袋里掏出一本小书,晃一晃,书本变大,递给方飞说:“这本《定式大全》你拿去看看!”
方飞扫了一眼,封面上写着“第一册”,随口问道:“不止一本吗?”
“有三百多本,我从小看到大,现在也没看完。”
方飞脸上失去血色,禹笑笑同情地看着他:“试试吧!能记多少是多少。”
“是呀,”大个儿抱着后脑冷笑,“没准儿蒙着两条,总比得零分好。”
禹笑笑望着他一脸恼怒,简真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远了。
回到三十六号房,方飞站在巫昂倒毙的地方,心里的迷惑更胜恐惧。
到底是什么杀死巫昂?这间屋子里会不会藏了无形的妖魔?譬如魑魅,来无影去无踪,突出杀人,又如轻烟散去。还有昨晚的噩梦,他为什么走进三十五号?还有巫昂半人半虫的面孔,那张脸太过逼真,凭空很难想象出来。说起来,后来看见的虫豸怪脸,它跟巫昂又是什么关系?会不会是它杀了巫昂?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方飞紧张地审视每一个角落,突然间,他在东北角发现两点青色的微光,大小仿佛眼睛,忽闪忽闪,幽幽淡淡,即使黑暗里也不易发现。
“天眼符吗?”方飞想到一举一动都遭到监视,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他沉默片刻,走进卫生间,发现角落里也有一道“天眼符”。
拉屎拉尿也无隐私可言?方飞不胜恼怒,瞪视“天眼符”一会儿,怏怏返回床上,拿起《定式大全》,翻开第一页,上面开宗明义,给出“定式”的含义:
“定式——符咒的固定形式,即是符咒创造者第一次写出的符咒形式。为了保持灵感的节奏,定式通常不少于七个字,最多则无上限可言。学习任何符咒,先要记住它的定式,使用过程中,再凭个人能力加以缩减,修为强大的道者,能把上百字的定式浓缩进一个字,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符咒……”
自古以来,定式层出不穷、浩如烟海,第一册《定式大全》就有两千条符咒,每一条符咒都记载了平仄停顿、上下去入,掌握某些复杂的符咒有时会花上一整年。
方飞对于符咒的节奏较有心得,可要一夜学会《定式大全》根本就是痴人说梦。他断断续续地记下七八页符咒,但觉筋疲力尽,脑子像是凝固的水泥,瞅着厚厚的书本,神志越来越模糊,苦苦支撑片刻,终于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记忆符咒需要消耗元气。第二天早上,方飞怏怏地打不起精神,走路忽高忽低,像是踩在棉花堆里。
出了小楼,浓重的阴影当头压来,他抬头一瞧,发现天上横了一座山峰。浑天城转个不停,一夜之间,“天试院”对上了木神山,从下面看去,山顶的勾芒驾驭飞龙,直要向他俯冲下来。
见到简真,大个儿还沉浸在昨天的喜悦中,吹嘘“炼气”考试的成功经验,展望八非学宫的美好生活。方飞心情低落,感觉他说的每一个字儿就像一只苍蝇,成群结队地在自己脑子里飞来飞去。方飞又气又烦,恨不得用一道“噤声符”把他的嘴巴封上。
“勾芒禁室”坐落在“天试院”东边的紫微园,园林里长满了方飞见过的紫树银藤,藤上的飞花翩翩起舞,不时栖息在考生的头上、肩上,洒下许多五颜六色的花粉。
“真讨厌,”禹笑笑拍打衣裳,试图拍掉身上的花粉,“跟鸟屎一样,沾上就弄不掉。”
方飞拍了拍衣裳,花粉立刻掉落下来,禹笑笑瞪着他不胜惊奇:“你的衣服不怕花粉?”
“不知道,”方飞看了看自身,“也许因为羽衣……”
“龙蛛羽衣果然很特别。”禹笑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衣角。
“这是什么树?”方飞打量紫树。
“紫微树,藤是“缠星藤”,花儿叫“蝶影花”,能像蝴蝶一样飞来飞去。”
方飞心生好奇,伸手捉住一朵“蝶影花”,花儿拼命扇动花瓣,颜色由白变黄,由鹅黄变成紫红,突然啪的一下,整朵花爆裂迸散,花蕊耷拉下来,花瓣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上。
男孩吃了一惊,丢下残花,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别担心,”禹笑笑看出他的心思,“这些花早晚都得枯萎死掉。”
方飞定了定神,说道:“我见过一种白色的草,也能不断地改变颜色。”说完发现对面两人张大嘴巴。
“怎么了?”方飞莫名其妙。
“天啦,”简真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你看见过泪草?”
“泪草?”方飞感觉脑袋也快被他晃掉了。
“是呀,”禹笑笑急声说,“那是一种很罕见的草,平时都是白色,眼泪滴在草上就会变幻色彩。它有很强的灵性,能跟泪水的主人进行心灵沟通。”她羡慕地看着方飞,“你太幸运了,泪草我只在书上见过。它朝生暮死,娇弱无比,离开生长地就会枯萎,很多道者想要移植它,可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方飞,”简真不怀好意,“你看见泪草的时候在哭鼻子吧?要不它怎么会改变颜色?”
“去你的!”方飞恼羞成怒,用力推开大个儿。
“你就是方飞?”一个尖利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方飞掉头望去,司守拙一伙簇拥着一个漂亮的黑衣女孩,她个子高挑,神情悲愤,走到方飞面前,嗖地拔出符笔。
“巫袅袅,”禹笑笑闪身拦在方飞身前,“你要干吗?”
“滚开,”黑衣女孩眉眼通红,“你这只小爬虫。”
“你骂我什么?”禹笑笑脸色发白。
“别当我不知道,你老爸被禁飞了,”巫袅袅尖声高叫,“他是老爬虫,你就是小爬虫!”
禹笑笑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简真的大胸脯起伏两下,挺身上前,瞪眼叫道:“巫袅袅,你不要欺负人……”
“死胖子滚开,”司守拙一掌将他掀开,“没你什么事儿!”
大个儿脸胀通红,想要撂两句狠话,到了嘴边变成一串哼哼。
“你找我?”方飞拨开禹笑笑,直视黑衣女孩。
“苍龙方飞,”巫袅袅扬起笔来,漂亮的眼睛喷出烈焰,“你害死了我哥哥,对不对?”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四周陷入一片死寂。考生们一个个呆若木鸡,骇异的目光纷纷投向方飞。
小度者抿起嘴唇,禹笑笑看他一眼,叫道:“巫袅袅,你不要血口喷人!”
“小爬虫你给我闭嘴!”巫袅袅恶狠狠说道。
“干什么?”勤务迟疑着走过来,咳嗽一声说道,“你们别闹事。”
“滚开,”巫袅袅把手一挥,“敢管我的闲事,明天我爸就撤你的职。”
“你……”勤务气得连翻白眼。
“我没有杀人。”方飞对女孩说,“信不信由你。”
“少废话,”巫袅袅咬牙切齿,“臭裸虫,拔你的笔。”
方飞迟疑一下,拔出符笔,禹笑笑忙说:“方飞,别理她……”话没说完,巫袅袅抖手发出一道闪电。
她突然袭击,禹笑笑应对不及,不料一道白光飞来,挡在方飞前面,闪电撞上白光,登时改变走向,一头扎入方飞脚前,留下一大团焦黑的痕迹。
“辟雷符?”巫袅袅愤怒地掉头,愣一下,脱口而出,“天素?”
冰蓝头发的女孩大踏步走过来,望着巫袅袅干巴巴说道:“他说了他没有杀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巫袅袅气白了脸。
“有关系,”天素扫了方飞一眼,“他是苍龙人,我也是苍龙人。”
“你少得意了,”巫袅袅恨恨说道,“苍龙天素,我早想教训你了。”
“好哇,”天素扬起脸来,“我奉陪!”
两个女生握笔相向,方飞反被撂在一边。
“够了,”人群分开,走出来一个俊秀男孩,金白色头发,墨绿色眼睛,修长匀称,服饰笔挺,他盯着黑衣女不以为然,“你忘了吗?斗殴会取消考试资格。”
“取消就取消,”巫袅袅扁了扁嘴,眼泪忍不住流下来,“我哥哥死啦!”
“我听说了,”金发男孩看了看方飞,“可他不是凶手。“巫袅袅一愣:“你怎么知道?”
“他要是凶手,不可能来参加考试,”男孩冷冷说道,“除非你爸是个白痴!”巫袅袅的面孔红了又白,气焰大大减弱,符笔的笔尖也垂落下来。
“天素,”男孩转过目光,“听说你‘炼气’得了满分?”
“那又怎样?”天素一脸冷漠。
“我也是满分。”男孩掉头就走,经过的地方,女孩们望着他一脸激动。
“这小子谁啊?”简真没好气说道,“还真会装模作样。”
“他叫皇秦,”禹笑笑冷冷说道,“皇师利的儿子。”
方飞“啊”了一声,简真瞪圆双眼:“皇师利的儿子也来了?”
“当然,”禹笑笑说道,“他也是天元的大热门……”
当当当,钟声敲响,园林里安静一下,考生们忽然躁动起来,蜂拥向前,闹哄哄地挤到一栋小屋门前。
“他们在干吗?”方飞奇怪地问。
“进场,”简真指了指小屋,因为紧张,手指发抖,“那就是‘勾芒禁室’。”
方飞惊讶地盯着小屋,屋子门户洞开,门框乌黑发亮,门槛散发暗青色光泽,门楣上有一块匾额,写着古老篆字,方飞虽然不认识,可也猜测是“勾芒禁室”四个字。
门里黑咕隆咚,考生跨过门槛,鱼贯进入屋内。方飞远远看见,心里不胜担忧,这间屋子满打满算装不下十个人,这儿的考生却超过十万。
忽听一声惊叫,一个男孩从门里摔了出来,整个儿飞到空中,两只耳朵喷射明亮的火花,看上去就像一枚点燃引信的炮仗。
后面的考生看得发呆,忽见两个勤务飞到天上,一左一右地把他夹在中间,板着面孔飞走了。
“怎么回事?”方飞惊讶极了。
“真谛门槛,”简真愁眉苦脸,“那家伙的耳朵里藏了作弊的道器,进门的时候让‘真谛门槛”发现了!”
“你说那道门槛?”方飞盯着那一道不起眼的青木门槛
“‘勾芒禁室’就是禁止任何作弊的考室,”禹笑笑说道,“不管携带什么作弊工具,都休想跨过‘真谛门槛’。”
考生潮水一样涌进小屋,怪事儿也越来越多。有人捂了双眼,指缝里淌出金色的泪水;有人舌头伸得老长,就像吊死的活鬼;有人捏着左手惨叫,手背啪地裂开,蹦出来一面小小的通灵镜;有人一近门槛,衣服发出强光,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火红色的符字;更有一个女生,头发突然疯长,一根根活了过来,像是一窝毒蛇缠住她的脖子,不是勤务来得快,准要把她活活勒死。
“她肯定用了‘微缩符’,”简真猜测,“每一根头发至少收藏了两百道‘定式’,考试的时候就会钻进她的脑子……”
忽听剧烈的干呕声,一个男生吐出来一大堆怪虫,虫子蠕蠕爬动,纸白色的身子上闪烁着淡金色的文字。
“可怕,”禹笑笑低声惊呼,“居然有人敢吃‘蠹妖’?”
“蠹妖?”方飞皱眉问,“你说这些虫子吗?”
“蠹妖把书当做食物,吞下活的蠹妖可以记住书里的文字。吃到一百本书,蠹妖身上的字儿会变成金色,算起来,这些蠹妖少说吃了几千本符咒书。”禹笑笑停顿一下,“可妖怪就是妖怪,闹不好会吸光你的元气,夺走你的元神,没有强力保护,吞下蠹妖等于自杀。”
作弊的人越来越多,舞弊的方儿更是千奇百怪,从头到脚,从外到里,从飞轮到铠甲,从符笔到羽衣,统统成了舞弊藏私的战场,禹笑笑不由大发感慨:“这些把戏放到‘天问’里面,不知道要考死多少人呢!”
很快轮到三人,方飞跨过门槛,忽然强光射来,刺得眼珠发痛,他揉一揉眼,哪儿有什么小屋,前方一片开阔,竟是一个巨大的空间,桌椅浮在空中,层层叠叠数以万计,考生坐在上面,如同阳光下漂浮的微尘。
“去领桌子!”大个儿捅了捅方飞的后背。
不远处摆放许多透明桌椅。简真两三步跨过来,坐上一副桌椅,嗖地飞到天上。禹笑笑如法炮制,跟着升到半空,方飞犹豫片刻,坐上一张座椅,但觉身下震动,一股大力向上推送,升到十米高处,晃悠悠地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