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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老了,可心里却是明白的,当家与弘姑娘的纠缠哪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好,自然是好极了。”她展颜一笑。
垂下眸,手指轻轻地抚着袖口内花蕾形状的银丝线,木晴天又何曾不明白她问的人其实是他,只是他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看着他自小习惯的小动作,弘苦唇角弯起笑了,却是苦涩极了。他不自在,面对她他竟然不自在。别人也许不知道,她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是什么磨灭了她与他之间的情牵?时间么?都说岁月无情,真是这样的么?
或许她不该放他自由,不该放他五年时间。此刻,他面对她也就不会不自在了。
“贾叔,我们回府吧。”说罢,木晴天便回身步至轿旁,在跨进轿槛之际,一阵香风瞬间扑鼻,一方宽大的淡蓝衣袖横在他跟前阻去了他的去路。
曾记得他问过她,为何她的衣柜里全是蓝衣?一个姑娘家的衣裳不应如此单调,她却笑而不语,满脸潮红。如今想来,他喜蓝绿,而她选了蓝,则是他的一半。如此少女怀春的心思,他若早知,他定不会拉着她帮他与嫣儿私会,他定不会在她十六岁归来时……
“晴天,你就没有一句话要与我说么?”弘苦倔强地直视他的双眸,他在避着她,她知道。可五年了,她已无再多的时间等候他的回眸一睥。
“晴天?”似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木晴天讶声重复着,终于抬眸与她对视,反唇相讥的言语蓦地出口,“弘妹妹不再唤我晴天哥哥了么?”
横在他跟前的手臂慢慢垂下,逼人的视线也随着消失,见她眸中顿时失了光彩,心头浮上她离去时那落寞的背影,冷着脸的他不由软了下来,想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我从来就不是你的妹妹,我也不愿当你的妹妹。”努力地扇动着长长的睫毛,把不愿轻易显露的脆弱硬是给逼了回去,她重新抬眸看着他的侧脸缓缓说道,那么熟悉的脸此刻看来却是那么地陌生。
他眉宇一动,薄唇微启,眸中闪着复杂的光芒。她期待着他的话语,什么都好,但最终他却是什么都没说,踏前一步弯腰进了锦轿。当轿帘垂下挡在他与她之间,当淡蓝的色彩慢慢逝去,他闭上了眼,任锦轿轻轻抬起杜绝了一切妄想。
望着渐行渐远的锦轿,弘苦失神地呢喃轻问,“晴天,你当真只愿当我的哥哥么?”
日上中天,街上行人两两三三或四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断隅隅私语,细听之下方知原是酒行木府的老夫人已重病在床,危在旦兮。于是,早在三天前便贴出告示广聘名医,酬金高达千两黄金。
想来如此轰动的消息,她竟是不知。除了她醉酒糊涂渡日之外,也真亏了小为的刻意隐瞒。
是夜。
无月无星,只有凉风微叹这燃尽一夜的寂寞,隐隐有着花香,是什么呢?她却闻不出来,若是百缠便能分辨出来了。再次仰首望着黑幕,今夜与五年前的那一夜如同一般,好极了,不是么?
足尖一点,一抹身影轻若飞燕飘至在屋脊轻踏其上,眨眼间落进木府,几个拐弯到了南边一座朴素的院落,许久看着紧闭的门扉裹足不前。弘苦缓缓拧起了眉,抬起左手腕,眼眸落在腕上晶莹剔透的墨绿手镯之上,在月辉下闪着满满的温光,暖了她的心怀。
轻步上前,挑开了门栓踏入房内,乌漆抹黑的一片让她止了步。干娘不是最黑的么?即使安睡也要留一盏明灯,今夜却是为何?她心中微感蹊跷,随即身影一晃迅速进入内室,身子隐于帘后。
风过,帘动。一个闪神之间一把寒剑已架在她颈上,凉嗖嗖的冷意如微风拂过。她轻笑着,手拾起身旁的流苏置于手心把玩着,无一丝惧意。
“你笑什么?”立于黑暗中的女子问着,声线极是不悦。
“我是高兴啊,干娘身边多了一位高手保护,真是不错呢!”弘苦轻声细语,即是在黑暗中仍想象得出她神态极其地妩媚。
女子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此时数盏烛台燃起,房中内室瞬间通明如日,逐见眼前女子梳双环发鬓,应是丫环。转眸望去,却在十步之外站着两鬓苍白的木老夫人以及木然而立的木晴天。
弘苦长眸微眯,唇边的笑意愈见更浓,“原来你们在等着我,等着我来……”
木老夫人撑着拐杖,两眼已泛泪花,在木晴天的搀扶之下一步一步靠近,停在弘苦之前颤声说道:“你!你给我滚出木家!”
滚?弘苦轻笑,眸中痛楚一闪即逝。轻唤,“干娘……”
木老夫人手中的拐杖也随着往地面一顿,“笃”的一声让人心惊胆颤,沉着脸冷哼一声,“老身哪有福气有你这么一个狠心歹毒的干女儿?!你……”未说完,她久病不愈的身体已猛咳了起来。
木晴天忙端起桌上的参茶递过,木老夫人轻啜一口微顺了气,木晴天拍着母亲的后背帮着顺顺气,“娘亲,夜深了,您身体也不好,歇息吧。”
木老夫人睨了儿子一眼,又瞅向弘苦,回缓了些许血色的脸更沉了几分。一旁的丫环见状,立即心神领会,逐自对木老夫人请命,“老夫人,不如让奴婢一剑杀了她!”
木老夫人还未表态,木晴天已然脱口而出,“不可!”
“晴儿!莫忘了是谁在你新婚之夜杀了你的夫人!莫忘了是谁让你心伤而漂浮四方!老身更不会忘了是谁毁了我们木家的和谐与安宁!”木老夫人义正言辞,一番激昂的话语已累得她气喘吁吁,倾刻又咳了起来,脸色愈见灰败。
“娘亲!(干娘!)”木晴天与弘苦不约而同急呼,担忧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这时,丫环手动剑晃意取了弘苦的命。
弘苦眸中寒光一凛,伴着冷笑身子向后微仰,抬手曲指轻轻一弹,已把寒剑从丫环手中弹落,便不再理会欲取她性命的丫环。只见蓝光一闪,她已上前扶住木老夫人点其睡穴。意会到他讶异不解的目光,她解释着,“干娘不宜激动,还是让干娘早些歇息吧。”
木晴天微颔首,抱起木老夫人往床榻走去轻轻放下。弘苦随后安坐床沿,细看锦床上平躺着的木老夫人,纤指搭上因病缠身而瘦得已不成形的枯腕,凝神辨听。
丫环仍立于外室原地,一脸不可置信,执剑的手仍微微颤抖,那么轻巧的力道要怎样高深的内力方能做到?心中顿时明白方才她能偷袭得手,却是弘苦有心放水,让她得逞。虽心有不甘,事实却容不得她狡辨,睨至房内两人半晌不语,慢慢地收起手中剑,她转身默默退下。
“如何?”木晴天问着,满脸忧虑。
弘苦细眉微拧,沉思了一会,抬首对着木晴天摇头。干娘脉象平和,气血却是时盛时衰,似是有什么东西窜上窜下,也不知是为何?
立于床旁的木晴天焦虑更胜,却禁不住苦笑。他真是急糊涂了,弘苦又不懂医术,哪里会知晓?难掩失落焦虑,他下起逐客令:“你回去吧。”
弘苦却是不理会,坚决摇首,“不!我要留下。”
“不行。”木晴天温和拒绝,眸光仍未离床榻之上的木老夫人半分。
弘苦抬首凝视着他,英眉温眸间覆满忧愁落寞,紧抿的薄唇,绷紧的清容写成了五年的苍茫与无尽风霜,温和如玉的秉性仍在,只是已不再任她予求予取了么?
时辰如水般流逝,月悄悄探出了脸,渐渐斜了枝头,寂静的夜泛着冷风寒流直袭人心。
木晴天与弘苦双双出了木老夫人的静心院,沿着走廊缓缓轻行。长长的走廊静得诡异,亦静得让人窒息。恍然间,天地只闻得呼呼的风声与细细的脚步声,而那脚步声是他的,她轻功极好,走路如风过水无痕。
“让我留下!”弘苦终是沉不住气,柔媚无骨的声线透着坚定,决不更改。
木晴天闻言步伐只是稍顿,却终究没有停下来,拐了弯步入通往梨园的走廊。未走几步一身蓝绿儒袍的衣袖蓦地被谁扯住,即时让他停了步伐。无奈只好止步回眸与她四目相接,她眸中的坚定让他不禁回想过往,轻叹:“弘苦,你还是没有变。还是一旦决定了便任谁也劝阻不了,就似……”
就似五年前的那一夜。
弘苦看着指中的衣袖慢慢让他抽回,她没有紧紧揪住,就算揪住了强留他在身边,心却不在她身上,那又有何用?抬手慢慢按上心房,而她的心却早已系在他的身上,这里早就像这空空如也的掌心一样,什么也没有。
“我不后悔杀了她!”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她毫不犹豫地接下去。
“你……”木晴天气极却无法口出恶言,只能转身拂袖离去。
弘苦细眉微扬,即时跟上。她可没忘他还没答应她呢。
两人不知不觉进了梨园,园中树影婆娑,沙沙声作响的是树叶在宁静之夜欢快的舞动,与园中的两人格格不入。沿着园中小径缓缓走过一棵棵梨树,直到了一片空地之上,木晴天停了步伐。
十五棵,不多亦不少。
他蹲下身,大掌轻覆沙土,黑眸落于掌上,眸光飘浮。
弘苦疑惑不解,“你在看什么?这沙土有何好看的?”
“你可知,这梨园是因何而建的么?”风吹叶落,幽然的声音响起,竟是道不尽的轻愁。
“因何而建?”唇间细细重复着他的话语,她却不知道答案到底是什么。
自她六岁被木家收养到十岁那年,她走丢失了踪,还是没有这梨园的,后来她十六岁返回木府时才发现多了这梨园,只是那时她返回木家也是事出有因,心思全然不在旁的事上,即是对这梨园起了好奇之心,也没了兴致。
木晴天低笑,缓缓抓起一把沙土站起身,五指微张,沙土慢慢从指间流失,逝于暗夜之中。
弘苦不解之意渐浓,见他虽在笑却满容惆怅,突然想起什么,有了些许的明白。她泛起苦笑,他原本就是痴情种,许多年来独恋一枝花,即使已是花死叶枯,奈他早就情根深种,心中哪有她立足之地?
她撇开脸转身欲走,转念之间想起今夜此行目的,不禁懊恼地轻跺脚,心不甘情不愿地又转回了身。此时,听得他说道:“一切早埋于尘土,早该随风而逝。嫣儿之死是盗贼所为,往后你切不可再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她不由轻声重复,唇角慢慢扬起,暖流正一点一滴地溢满她的心怀。他决意护她周全的心意让她欣喜,也让她燃起一丝希望,“晴天,你不怪我了么?”
木晴天转身步至弘苦身旁,与她并肩而立。轻风撩起她的发肆意飞扬,柔美的侧脸隐于黑幕下浮着一抹笑,就似那在黑暗角落里偷偷盛开的玖瑰,迷人却又不张扬。在依稀朦胧的月光下,她迷离般的美让人迷惑,不知不觉中被摄去心魂。
忽然意识到她妩媚的眸里有着戏谑,木晴天握起拳头在嘴旁不自在地轻咳两声,原来他也不例外。“今夜在娘亲房里说的话,我会交代环玉不准泄露半句。弘苦,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回胭脂小馆吧。”
环玉应是方才那身手不错的丫环,想到他最后一句,弘苦还是原话,“不,我要留下。”
木晴天皱起眉峰,不解她非要留在木府的用意。沉下脸,不悦地轻斥,“弘苦!不要胡闹。”
胡闹?不,她没有。可他这样的轻斥让她倍亲切,似乎回到了从前那段开心的日子。弘苦后退一步,再向左侧进一步转至他的跟前,甜甜一笑,“晴天哥哥,干娘病了我也担心啊,待干娘全愈我便出了木府,永不再踏进。”
木晴天脸色微缓,半会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如了她愿。自小到大,他何曾阻得过她?每次争执,哪一次不是她全盘获胜,而他则是全军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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