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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妇女扑通一下跪了下来说:“老总,我们没钱起票。”
警察眼睛一瞪说:“没钱起票坐什么火车!起来,起来收拾东西赶快下车!”
“老总,你行个好吧,我这上有老,下有小叫我们下车咋走啊?”那个妇女哭着说。
“少跟我来这套,车上像你这样的有的是,我行好行得过来吗?”说着伸手就去拽那个妇女,哑巴老头一见“哇啦哇啦”地站了起来,用胳膊挡住那警察的手。
“你个老不死的,敢挡我的手?”回手就是一巴掌,正打在老头的耳朵上,打得老头一下摔到对面的座上。对面的人顺势一推,老头跌坐在过道上,棉帽子飞到一旁,露出了满脑袋血渍呼啦的大疮。
两个警察一见急忙用手捂住鼻子骂道:“真他妈丧气!”照老头又踢了一脚。
妇女跪在地上抱住他的腿说:“别打了老总,俺们下车还不行?”
我一看这也太有点过分了:“他们没钱,你不叫他们坐也就行了,值得这样吗?”
“你是干啥的?”
“我是坐车的。”
“坐车就好好的坐你的车,管什么闲事!你说她没钱,你没看茶几上摆的麻花、槽子糕?没钱能吃这东西吗!”
“那是我给的。”
“行啊,有好人哪?那好你好人做到底,你把他们的票补了吧!”然后问那个妇女,“你们上哪?”
“奉天。”
他冲我把手一伸说:“好吧,四个人的票,拿钱吧!”
“干啥四个人的票,那没满月的小孩也算哪?”
“有一个算一个,是人就算。”
“你这叫不讲理!”
“讲什么理呀,在车上我的话就是理,废话少说赶快拿钱!”
我们这一通吵吵,把马瑞芳吵醒了。她睁着眼睛一直没吱声,这回听明白了说:“喜山,你跟他吵吵啥,不就是补几张票吗?补几张咱给他钱。这车不就到营口吗?到了营口咱再跟他算帐。”
“唉呀,真没看出来,你这老娘们挺能唬啊,到了营口你能把我咋地?”
马瑞芳站了起来,把眼睛一瞪指着他说:“能咋地,我能叫人枪毙你!”她这话一出口,满车厢的人都站了起来瞅着她,那个警察也呆呆地瞅着她。
旁边的一个警察小声问我:“先生您几位是干啥的?”
我掏出了证件递给了他说:“我们是营口独九师的,她是我们副师长的太太。”又指着你妈,“这是她的妹妹,我的老婆。”
两个警察一听可真傻了!其实这事叫谁听着都害怕,在战乱的年头,一个军队的副师长要想枪毙一个小警察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这时两个警察的态度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点头哈腰说:“长官,太太,你们消消火!都怪小的眼拙,有眼不识泰山,您们大人大量,宰相肚里能行船,千万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他们的票呢?”
“不补啦!您说了算,愿坐哪坐哪。”
我一看他俩这副德行样这气也就消了说:“你俩忙去吧。”
他俩点头哈腰离开了这节车厢,剩下的半截车厢票也没验。
俩警察一出车厢,车里的人就议论开了。这个说:“这年头的警察和满洲国时一样,太恶!”那个说:“这警察狗子专能欺负老百姓,咋样,碰到硬茬瘪茄子了(老实)吧?”
妇女泪流满面瞅着我们不知说啥好,哑巴老头冲我伸出了大拇指。
这事刚一消停,马瑞芳急不可奈地问我:“咋地,你六哥又升啦?”
“没有啊!”
“他不是个副官吗,怎么成了副师长啦?”
我扒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不这么说,能唬住他们吗?”
“这事扯的。我还当真事呢!”
那时候的火车度慢,半夜时分我们才到了沈阳,看着妇女一家人下了车,这才觉得肚子饿了。
马瑞芳说:“刘什么龙拿那么些个吃的,拿出来吃呀,留着干啥?”
“吃啥呀,都叫他给人了!”
你妈把经过一学,马瑞芳笑得前仰后合:“给了就给了吧,值几个钱?我这有高排长家给拿的一百块大洋,买啥吃的没有!”
“这事咱咋不知道,这六嫂还留着心眼呢!”
我笑了笑没吱声。
列车在沈阳站停了足有两个钟头,我到站台上食品摊买了些锦州小菜、沟帮子烧鸡、麻花、杠头和热乎乎的包子。
回到车上后,你妈先声明:“你那份都给人了,这没你的份!”我也不管她说啥,只管闷着头吃,惹得满车厢的人哄堂大笑。
火车从沈阳开车后,一路没事,傍下午的时候我们消消停停地到了营口。下车后,赵杰带着警卫连的两辆汽车来接我们,见面就问我:“你们应该昨天就到啊,怎么今天才到?”我说在长春没起着票,晚了一天,然后把碰到刘云龙的事跟他一学。
他想了想说:“是有这么回事,我就看不惯咱们有些当官的拿士兵不当人。”
“高排长我擅自做主叫他在家多呆几天。”
“这是正常的,原来我也想叫他多呆几天,可怕你们着急。——你六嫂没出过门,这回给你们添累赘了吧?”
“累赘到没觉得,不过我六嫂惹了不少热闹事。”然后我把六嫂惹的事一学,把赵杰和其他的士兵都乐了够呛。
马瑞芳对赵杰说:“你老婆就这个土样,你要觉着丢脸,我就回去。”
“你又来啦,我啥时候嫌呼过你,怕丢脸还不叫你来了呢!”
唠了一通嗑后,我们坐车回到了各自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