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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他们为何这样大胆——祖父遭际再惨,毕竟并未被正式废黜,后孝武皇帝也是有悔的,只是时局已定,再改也是不能了。
平君正如你所说,非议故太子,便等同于非议今上,他们乱说话,也不怕陛下不肯。”
他顿了顿,又说道:“我近日入太学,连遭讽刺,这日子过的,着实不适意。
人皆生顺耳,每有逆耳之言,总不能听的。
我也是如此。
听得久了,总想逃去那场合,真不愿再回去。”
许平君并没有说话,刘病已原以为她一介女流,对他说的话半懵不懂,这反应亦是平常。
没想许平君是正思忖,有话与他说呢。
许平君紧牵了牵他的手,他便感觉掌心处有一瞬颤动,这小小的手似柔弱无骨,半握着他,跟没有似的。
她说道:“病已,你的心情,我明白,我都明白的。”
因叹了一口气。
刘病已再看她时,却发现她已红了眼眶。
他有些不忍了,抬手轻轻为她抹泪:“平君,这是怎啦?害你不高兴啦?”
“没,没呢,”
许平君半推开他的手,“只是想起了从前之事。”
他并不知许平君幼时发生了甚么。
但许平君是个好心肠的,为了病已,也甘愿倒尽那么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病已,你为人嘲笑,这种心情,我懂,我都懂的。
我小时候也有过这般经历,唉——”
许平君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父亲旧年生祸,获刑……他并非完善之人,因这事儿,自小到大,我都是被嘲笑的。
初时会有些难过,后来便也不会觉不好啦,心里总想,亏得父亲能以刑罚抵罪,保得一命。
若连这恩典都没了,岂不是性命不保?那些嘲笑我的童年玩伴吶?他们会不会因为我是个没爹的孩子而更嘲笑我?”
原来许平君之父许广汉旧年任昌邑哀王侍从官时,因误拿人马鞍而被判定为盗窃罪,处死刑,后有恩典死刑可以宫刑罪替,许广汉便被处了宫刑,已不是完人了。
这种事如今想来算是小民无势,当初判决便有失公允,但在当时,可谓遭弃一时,连带她许平君也为人嘲讽,她小时不知因此落过多少泪。
许平君蹲坐在刘病已跟前,温柔笑着看他,还拿手抓着他胳膊,轻轻晃了晃:“病已,不难过啦,我与你,是一般的。”
她便趁着这时候将幼时委屈之事细细与刘病已说来,一桩一桩,细挑了说。
说着说着,每至伤心处,都落下泪来。
刘病已更不忍,因阻拦她:“平君,不要再说啦,你多难过。”
那一刻他才知,世人活着,皆是不容易。
他伸手去拂她的眼泪,逆着光,他眼底的温柔一倾而尽。
刘病已低头去拂弄他的衣袖,因袖口结得紧,他解不开,便专注了好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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