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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清盯着手中的药方,陷入沉思。须臾,望向一旁男人,“我要进一趟宫。”
明日阿芜就要公开受审,她没有时间了。
“走吧。”元祁将披风给她披上,吩咐了噬魅几句,便带着她离开了。
夜晚的穹华宫多了分苍凉,寒风下吹拂着的道道树影,如魑魅魍魉,幽魂丛生。
帝王寝宫中,原本安静的偏殿发出异响,齿轮转动的声音缓缓响起。神秘花纹下的墙壁忽然被打开,一袭黑袍的元祁走了出来。
“真方便,竟这么快就到了。”他们在暗道中行了不足一盏茶功夫,想到就到了宫中。虽然男人使用了轻功,但花费的时间比地上坐马车可少得多。
“我先过去了。”萧清拢了拢披风,就朝外面走去,却不想被元祁拉住,“等到子时。”
子时?
萧清忽然想起来了,待子时就是宫禁了,到时是御林军换防时间,她行动便会更方便些。
“嗯。”
殿内十分温暖,中央螭纹雕花火炉烧的正旺,隐隐有火苗窜出。
萧清解下披风,走到火炉前将手放在炉顶暖着,陷入沉思。
身后有脚步靠近,随即发上一空,束发瞬间散落下来!
萧清讶异转身,“你…”
元祁指尖挑起她断裂的发,缓缓道,“过来,我帮你修理下。”
萧清沉默,随即举步走到榻前坐了下来。身后男人站在她身后,冰凉的指尖缓缓抚过她的发,用木梳将她微乱的发丝捋顺。
萧清盘腿坐在榻上,搂着旁边的金丝抱枕,暗暗想着。
这男人是怎么知道?她明明重新束好发了啊!
只是萧清不知,她束发的水平,还赶不上街边的七岁小童,以男人细密的心思,岂会察觉不到?当然,就算她很庆幸的束好了发,有关她的事情,血魂卫都会毫不遗漏地告诉她身后的男人。
所以无论如何,元祁都会知道。
萧清撑着下巴望着窗外,身后男人修长的指尖穿过她发丝,帮她修理参差不齐的发梢。
殿内十分安静,透着淡淡的静谧。噼里啪啦的火炉烧的正旺,驱赶殿外的寒冷。空气都透着温馨,萧清忽然想着,就这样平平淡淡一辈子,或许也不错。
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浅笑涌上颊边。
“好了。”不知不觉,身后男人已经帮她修剪完发梢。萧清捋过发丝,看到修剪齐整的发尾,嘿嘿一笑。
“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明明是锦衣玉食的帝王,为何连这些事都会?
元祁轻挑修眉,“我可以当做是清清对我的夸奖么?”
萧清唇角微勾,“可以。”
男人低沉的笑声传出,缓缓道,“坐好,我帮你束发。”
萧清老实转身坐好,乖巧地像听老师话的小学生。男人手指翻舞,拢起她垂在背脊上的发丝,一点点束起。修长白净的手指间,根根发丝划过,黑与白两个极致的色泽,却在此刻生出柔美和谐的光釉。
“好了。”
束好发,萧清转过身,却看见男人拾起她地上的发丝,缓缓卷成一束。
“忘了你有洁癖了,给我吧,等会我带出去。”萧清伸手,却见男人细细卷好发,走到一旁紫檀案前,拿出一个盒子放了进去。
“等等。”萧清一个箭步冲过去,“你留这东西做什么?”
男人轻易躲开她的手,手臂揽住她不断错上蹿下的身子,淡淡道,“纪念。”
啊?纪念什么?
“不行,给我。”
男人留下她发丝,还当做纪念,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只是她却不知,古人以发寄相思,长发亦代表长生。就算是断发,亦不会随意丢弃。
元祁盖上盒子,望着她忽然手腕一转,一串金色钥匙出现在手心,“那…用这个交换,如何?”
萧清望着那串金色钥匙,皱眉,“这什么啊?”
“金库钥匙。”
男人淡淡一句,让萧清差点咬到舌头,“金库…钥匙?”
“嗯。”
“那个…金库里有什么?”
“很多。”
男人口中的‘很多’,不用想就知道绝非普通的‘多’,萧清脑海里自发想象金光闪闪,堆积成山的金银财宝,瞬间眼冒金光!
元祁眸子淡淡了她一眼,“不要?”
“要!”萧清探身一把握住那金钥匙,紧紧的!那模样,生怕男人反悔似的!
额…
忽然反应过来,萧清目光一转,正对上男人调侃的目光,蓦地脸色爆红。
她的形象啊,形象!
讪讪收回爪子,挠了挠头,“这个…太贵重了…”
元祁嘴角勾出一抹邪魅,缓缓凑近,“既然清清不要,那我收回去了。”
“我随便说的!”无影飞爪一把拽过钥匙,那速度,快得令人咋舌。
元祁望着乐的嘴角快咧到耳根的萧清,眼底露出一抹宠溺。
萧清打量着手中的钥匙,心中乐开了花,抬头望向男人,“话说,金库在哪?”
高兴过头的某人现在才想起问这个。
“密道中,至于是哪,相信清清能找到。”
这是给她出的谜题么?
萧清挑眉,随即望向手中钥匙。没关系,这世上,还没她萧清解决不了的难题!
不过,也不知道男人的金库里会有些什么东西…
萧清暗自想象中,一旁元祁走到桌前坐了下来。不一会,偷乐完的萧清才总算回神,小心收起钥匙,走了过去。
“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萧清神色微肃,从袖中掏出两块令牌放在桌上,指着左面的一块道,“我很疑惑,为何会出现两块无极令。”
话落,指着左面那块,“这是你给我的。”
随即指向右面那块,“这一块,是宫宴那晚有人引阿芜出去用的那块。”
元祁手指拎起右边那块,深邃的眸子看不出情绪。
萧清皱眉,“我细细查看了这块,却发现几乎跟你给我的这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须臾,元祁低沉的声音传来,“这令牌,是用极西冰湖中的玄石所做,湖中玄石每一块纹路皆不相同,这一块,纹路虽与我这块不同,但亦是用玄石制成。”
萧清眸光微闪,陷入沉思,“究竟是谁?竟然会知道这么隐秘之事?我不觉得会是沐志乾。”
身旁帝王深瞳幽凉,不知在想什么。须臾,将那块无极令收起,“这块,先放我这里。”
萧清点头,“嗯。”
毕竟此事关系重大,除非找到确凿证据,否则还是不要将此事闹大为好。
“清清…”身旁男人忽然轻轻揽过她,手臂微微收紧。
“怎么了?”隐隐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萧清望向他。,细细打量。男子深邃的眸子倒映出她的影子,清晰分明。
“你在担心什么?”
元祁眸光微闪,抬手将她的头轻柔按到胸前,低沉微哑的声音幽幽传来,“你只要相信我就够了…”
萧清疑惑,犹豫了下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
子时,一声声宵禁回荡在宫中。
此时,万籁俱静。宫内所有人都沉沉入睡,只有御林军仍负责守卫宫防。蓦地,层层树影中,一道黑影瞬息闪过,下方巡守的御林军竟无一人察觉。
枯叶缓缓飘落,轻缓无声。御林军查探了下四周,发现并无异常后,便接着去下一个地点巡查。
案发之处,宫宴外四周被御林军全部封锁,卫染亲自带队守在这里。
黑影飘落,卫染一惊,刀瞬间出鞘,“谁?”
黑影缓缓走来,微微撩起黑袍一角,妖异的漆黑冰瞳淡淡扫来。
卫染一惊,忙跪地,“陛下…”
“卫统领请起。”
卫染起身,随即就看见帝王身后,缓缓走出一人。
“萧将军?”
萧清朝他轻轻颔首,“卫统领,萧清想进去看一下案发现场。”
卫染点头,“卫染这就去安排。”话罢,迅速离去。
须臾,他迅速回来,“陛下,萧将军,请。”
两人随卫染走了进去,四周空无一人,防守的御林军也不见了踪影。卫染躬身,“陛下,萧将军,属下在外候着,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有劳卫统领。”萧清道,卫染行了礼,便退下了。
萧清转身望向层层阶梯,走了上去。因为之前下了御令,所以这里还保持的宫宴当晚的模样。回忆着当时的情景,她穿过层层席位,来到了楚思睿当晚所坐之处。
那晚她离开前,特意让卫统领保持了楚思睿位置的原样,所以此刻,桌上的酒食仍原封不动地放着。
萧清带上特质手套,细细查看四周。
桌上食物确实没怎么动过,杯盏中却是空的,酒壶中的酒也只剩下一半,看来当晚楚思睿饮了不少酒。矮下身子,细细查看地上,忽然眸子一闪,捡起掉落在角落的一颗药丸,站了起来。
药丸灰褐色,有些发黑,与那名宫女描述的样子十分接近。
看来这个,就是楚思睿平日携带在身上的药丸了。
微微凑近轻嗅,一股酸涩的气味隐隐传来,萧清皱眉。
这种味道,与那宫女描述的香气不太符合吧?难道是她提供的线索有误?或者,是这药丸暴露在空气中,变质了?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这么冷的天,怎会如此轻易变质?那么,就是那个宫女在说谎了?只是,她有什么理由要编造这种一戳就破的谎言?
萧清眉头紧锁,脑子里有些纷乱。
目光一转,望向旁边位置。她隐约记得,楚思睿身旁分别坐着元少泽还有沐轻尘,而且这三个位置,恰好都在前方。
这是巧合么?
“为何他们三人的位置正好会安排在一起?”萧清望向身后的男人。
元祁淡淡道,“宫宴位置,前三甲会安排在一处。”
“你是说,成绩公布之前,下面的人便得到了消息?所以将他们三人的位置安排在了一起?”
元祁轻轻颔首,“有得势的,自然有献媚的。”
萧清明白了,看来是有人想巴结此次才子新贵了。
她若有所思,缓缓走到旁边。这里当时坐着的,应该是元少泽了。他的位置,在楚思睿右侧,仅隔不足三尺,那么当时应该能清楚看到这边的情况。左侧,是沐轻尘。他的位置在最前方,离高台很近。
萧清又细细查探了四周,并未发现有何异常。
看来,今晚的收获,怕是不多了。
寒风吹来,瑟瑟发冷。萧清拢了拢披风,缓缓道,“去西面宫道看看吧。”
忽然,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钻入鼻尖,萧清一顿,蓦地有种熟悉感。
“这香味好熟啊…”
元祁凤眸微闪,拾起位置上一绺像细线,随即递给了对面的萧清。
萧清疑惑接过,闻了闻,顿时讶异道,“这里也有一样的香气?这是什么东西上的?”
“应该是玉佩上的流苏。”
“流苏?”萧清细细一看,确实很像玉佩下方垂着的流苏线。
元祁缓缓走来,修长的手指拿起那绺细线,淡淡道,“金线银络,锦织细纹,还算上品。”
萧清眸光一闪,能拥有此物的,并且坐在这个位置上的,就是…
萧清蹙眉,她觉得香味熟悉,是因为此香源于沐轻尘么?为何她总有种遗漏什么的感觉?
将药丸和细线分开装好,收进袖中,萧清道,“走吧,去下个地方。”
帝宫西门。
宫宴当晚,百官就是从此门进入。当时马车停放之处也就在西门尽头的宫道上,楚思睿小厮所说的地方,应该就是这。
只是,当晚百官离宫,现场已经遭到严重破坏,痕迹全无。
萧清皱眉,这样的现场,几乎没丝毫作用。
“依那小太监所言,他当时就是在这里被人撞到,导致药盒被洒,若是这样,被动手脚的可能性较大。只是,现场被破坏,一点踪迹都没有,要如何找到那个神秘人…”萧清小声嘟囔着,须臾,抬头道,“看来还得去找一下卫统领了,问下当晚在此当值的人是谁,或许会有些线索。你回寝宫吧,等完事了我去找你。”
元祁走来,将她微散的披风拢正,“小心些。”
“嗯。”
萧清很快找到卫染,说明了情况,卫染将当晚在西门守职的几人找了过来。
“找你们来是例行查问,你们不用紧张。”
“是。”
卫染朝一旁萧清轻轻颔首,便退到一旁。萧清上前,“几位当时都在西门值守?”
虽然疑惑眼前浑身裹着披风的人是谁,但能让卫统领引荐,绝非普通人,所以他们还是毕恭毕敬回答面前人的问话。
“是,小的们当时是在西门值守。”
“可有离开?”
“并没有,一直到宫宴结束。”其中一名瘦高的御林军回道。
“当时谁在西门最里侧的位置?”
“是小的。”发话的正是方才开口的御林军。
萧清望他,“你可记得楚才子的马车停在何处?”
“楚才子?是那个…”
“对,宫宴当晚吐血身亡的才子三甲之一。”
“小人记得楚才子的车停在最里面,离小人值守处不远。”
“那你可记得当晚有一名叫小德子的太监,在楚才子马车旁跟人发生了口角?”
“这…”那人努力回想当日情况,随即道,“当时好像是有一名小太监经过,只是具体去了哪辆马车前,小的并未看清…”
“那你可否听到有何异动?”
那人思索半晌,喃喃道,“当时确实隐隐有争吵声,只是很快就没了动静,所以小的也并未在意。”
“那你可有看到一个身形高大,也穿着太监服的人从你身旁经过?”
“这个…当晚宫宴,来来往往的人比较多,所以…”
萧清眉宇微蹙,得到的有用消息并不多啊…
“大人,小的当时看到了一个身形高大的公公经过西门。”这时,一旁的御林军开口道。
萧清望他,“具体什么模样?”
那人回忆道,“身形偏高,但很瘦。当时低着头,小人并未看清他的长相,但他走路有些佝背,这点小的记得很清楚。”
萧清眸光微闪,佝背?
“他往何处去了?”
“小人记得当时他路过小人值守的地方,往南面去了。”
南面?当时楚思睿的马车在东面,他却去了南面?
不是此人。
萧清拧眉沉思,随即道,“大概情况我明白了,若你们之后有想到什么,就去找卫统领,他会转告我。”
“是。”
萧清朝一旁卫染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大人!”这时身后有人叫住了他,那名瘦高的御林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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