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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绯织在东极琼瑶山找到叶澜音的时候,她正在镜湖心的小亭子里鸣奏箜篌,临水照影。
待到一曲终了,叶澜音有些倦懒地抬起头来,才将一袭红衣锦绣,桃枝束发的苏绯织看到眼里。
苏绯织摇着他那柄描着桃花的象牙骨镂成的扇子,桃花眼笑起来眯地跟个狐狸精一样。
苏绯织看着叶澜音,拿骨扇指了指她怀里的紫玉箜篌,笑道:“小叶子,四海之内,八荒之中,能有闲情逸致摆弄这玩意儿的,小爷我万万年来只见过两人。
一个是花神戌晚,还有一个便是小叶子你了。”
花神戌晚,自叶澜音神识初开的那日起,便免不了和这位神女相提并论。
她从画中氤氲而生,却有着一副与花神戌晚一模一样的容颜。
记得,她有一次因为灵力不足,而回到画中那面满是晴雪花的沉香木墙前,小寐歇息的时候。
苏绯织捧着这幅画卷,嗤嗤摇头,说了一句:“都说风寂此生,只画山水,而不画美人,那你又是如何来的?”
“丹青陈黄,看来是有些年头了。
莫不是,上神风寂,思慕花神竟已经许多年了?”
那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花神戌晚的名字,可是她知道,画上的那名女子,并不是花神戌晚。
而她,只是承了画卷上那名女子的容貌,仅此而已。
上神风寂,这幅画便是在三千五百年以前,出自他手。
彼时,琼瑶山上只住了风寂一个神仙。
她自画中来,而他又算间接创造了她,她无处可去,天地之大,于她而言,委实陌生的很。
于是,此后的一千六百年,她与风寂朝夕相伴,久而久之便唤他一声父君。
她并不喜欢花神戌晚,她二人容貌相似,是以见过她的那些神仙,难免将她同花神作比较。
可戌晚是神女,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只因三界碑上,天地人三界无论何处的位置上,始终都没有她的归属。
她不是神仙,亦不是凡人,更不是妖魔修罗,可若这些都不是,那她究竟是什么呢?
“谪仙宴上那一日,小爷我有幸一观,那琴音,思至今日,唯有人间一句诗词能得以形容。”
苏绯织径自坐下,隔空取了一杯茶来饮,悠悠说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呐!”
“那我呢?”
叶澜音抬眼问他,未施粉黛,这一眼在旁人看来却是万种风情。
“亦是唯有人间一句诗词方能得以形容。”
苏绯织漫不经心地吹了吹杯盏中的茶叶沫,挑眉望向叶澜音,拖着尾音同她说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苏绯织这话,虽然不大中听,却也是叶澜音意料之中的大实话。
她没有反驳,也无从反驳。
手中的紫玉箜篌贴着轻容纱极薄的料子,在她臂上染上一层凉意。
她拢了拢绣着白曼陀罗华的深红色披帛,挥袖间,将那半人高的箜篌敛去。
她半垂着眼眸,假装去看湖中游弋在芙蕖与莲叶之间的胖锦鲤。
半晌,叶澜音开口道:“我只是想在他来年生辰的那一日,将这首曲子,当做礼物送给他。”
作为叶澜音在天族,为数不多的能够说上几句话的神仙,苏绯织自然知道,她口中说的那个他,是如今紫薇垣上住着的那位神仙,紫薇帝君,浅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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