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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验室里的场景,纪若拙的脸就红成了一片,心跳如擂鼓,慢都慢不下来。
他的吻霸道极了,带着磅礴的气势,却又充满了怜意。黑玉般的眸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脸庞,像深邃的苍穹笼罩着夜幕下的江水,那幽深广袤的无极天地可以将她完好无缺、严丝合缝的容纳进去。一派专注而认真的深情的样子让她无法抗拒。
仅仅只是这样回忆,都会有异样的感觉充满全身上下所有神经,好像重新活过一遍似的,每一个细胞都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纪明城又隔着说了些什么,她没有仔细听,挂了电话很久以后,手心还在出汗。
她的病尚未痊愈,行程就被这几个电话排得满满当当了。纪若拙无力地躺在*上,攥着手机,想了很久,又睁开眼,给张煜发了一条短信。
“对不起”,她这样写道。
纪若拙没说对不起他什么,张煜也没问。事实上,他正在公司焦头烂额地听市场部汇报两家公司的营业数据分析表。
市场部主管说的那些天文数字他一点概念都没有,好几次主管都恨不得直接指着Vodafone的合同告诉他结论就是这家运营商更适合合作,就像以前每次一样。可是张煜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硬是要从头学起,让主管一点点解释给他听,O2究竟差在哪里,Vodafone的优势又是什么。
这样你来我往一整天下来,两个人都心力交瘁。
直到下班前,张煜偶然掏出手机才见到那条短信。他对主管说,今天就到这里吧。
主管很崩溃,惶惶不安地走了。经理的意思,明天还要接着来?
电子锁将脚步声锁在门外,公司的高层也都陆续离开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寂静无声。
张煜望着手机上那三个字看了许久许久,手指在屏幕上轻轻一划,就将它删得了无踪迹。
他靠在皮质的电脑椅上,边按着纠结的眉头,边拨了个电话出去:“楠月,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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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钦辞最近忙得很,或者说,他一直是个工作狂,苛求效率,认真严肃。最近又正值多事之秋,沿海商圈的项目刚步入正轨,孟晚童的儿子就出了车祸,他还要抽空拨冗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剪彩仪式,真是忙成一个陀螺,连轴转。
海晏的总裁并不如众人想象的那么闲,每天只要喝喝红茶、练练签名就能日进斗金。至少纪若拙和顾二爷“*”以来,每天他见睡觉的时间都相当有限。他最重要的任务确实是在各种文件上落款签名,但每次落笔前,要花费在这一个签名上的功夫少说也有几百个小时。这还是以时间来衡量,若是以精力来衡量,称他一句殚精竭虑也不为过了。
顾钦辞早已习以为常,他说,手里握有多大的权利,肩上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纪若拙走之前给他打了个电话,那时他还在会议室里。开着暖气的会议室气氛压抑无比,尤其是被顾二爷犀利如鹰隼般的眸光注视的时候,众人更是冷汗涔涔。谁想Eric忽然拿着他的手机走过去,低声耳语了几句。只见二爷的双眉微微一皱,众人暗道不好,他却沉声道:“暂停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要听到最有建设性的意见。”
说完,他竟拿着手机出去了。
“什么事?”
磁性的声音透过手机电波传过来,有种莫名悦耳的错觉。好像时空交叠,就在手边,指尖都能碰到他说出的那些字符。纪若拙的心砰砰乱跳,“没什么事……你在忙?”
顾钦辞余光瞥了一眼会议室半闭的门,“嗯”了一声。
“我爸今天来电话,让我回家住。我想二爷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就答应了。”
她说得很轻松,顾钦辞听着,脸上的轮廓被楼道里炽白的灯光切割得更加锋利清晰,黑眸中翻涌起一点阴翳的风波,“回家住?”
早晨纪明城打来电话的时候,他就把一切都打点妥当了。纪若拙若想留下,只需要拒绝一句,纪明城便不敢强行要求她回去。
她的做法只说明一件事——她在故意躲着他。
这个认知让顾钦辞本来就不悦的心情顷刻间无以复加的糟糕了起来。
“我觉得我爸说得挺有道理。”她竟然还在电话里言笑晏晏,听着她的说话,仿佛能看到那张明媚世故的笑脸就在眼前,“二爷还没娶我就跟我*,我的名声往哪放?”
顾钦辞简直想好好问问她,你当真在乎名声,昨天在媒体面前逞什么英雄?
“你先忙着吧,晚上我收拾好就自己回去了。”纪若拙趴在*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声音听上去闷闷的,一头漂亮的长发像海藻一样散在*上,带着刚刚出浴的水色,光泽亮丽明澈。
顾钦辞的脸色登时难看了不少,“没人接你?”
她要走的心意已决,他也没有合情合理的借口拦着。心里不舍归不舍,他最近忙得没时间照顾她也是真的。几天后还要飞去澳门,少说也要在那边待上两个星期。顾钦辞很想带她一起去,她的无赖,她的顺从,她的天真,她的圆滑,她的自相矛盾,早就深深地镌刻入了他的生活,少了一天,心头都会萌生失落和空虚。
可是这一趟澳门之行,他决计不能让她跟着冒险。
顾钦辞抿着薄唇,电话那头半天没人回应,他多少有些急了。
他向来自诩耐性极好、懂得恰到好处的拿捏和等待,可这个纪若拙,一次次地挑破他的三十年来搭建的框架。
最可气的是,她还成功了!
“纪若拙!”他叫她,语气已经带了点冲意。心像被拉满的弓弦,紧紧绷着。
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说话了?想着,巨大的恐慌就涌进了胸腔。
*上昏昏欲睡的人被他一声厉喝吓得惊醒过来,纪若拙手一抖,手机就掉在了*上。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听出了手机掉落的声音,话音都变了调,“纪若拙!”
她手忙脚乱地捡起手机,“二爷,我在呢,别吓我!”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骤然落地,余惊未了,顾钦辞板着脸,说不出的威严:“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在吓谁?”
他是真的生气了,纪若拙马上好脾气地赔笑:“我刚才没拿住手机,意外,意外……”
额头上隐隐跳起了一根青筋,顾钦辞眼中漆黑的沙尘又被风暴扬了起来。这个女人实在欠教训!以前为什么会觉得她优雅端庄、婉约大气?
看走了眼了!
纪若拙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密密匝匝的,似要把她包裹。
她的嗓子突然一阵干痒,紧接着不受控制地咳了起来。一连串的咳嗽让男人紧拧的眉头几乎要结成了一个疙瘩,顾钦辞听着她从轻到重的咳嗽声,心都揪着。可是会议刚进行了一半,正是要紧关头,他实在走不开。
他无声的沉默却让纪若拙明白了他的考量,她一手捂着嘴,一手将手机举得远远的,让最后两声听上去不那么严重,拍了拍胸口的同时还不忘劝他:“我刚才是喝水呛到了,没事的。”
担忧和疼惜丝毫不减,反而越积越多。顾钦辞用力压抑着,让这些复杂交错的情绪不表现得太明显,平静地反诘道:“你是喝硫酸呛到了吗?”
她的嗓音听上去真像被谁泼了腐蚀性极强的酸液,说话时发出的音节宛如用锯齿厮磨着他的神经。喝水呛着了,亏她想得到这种理由!
纪若拙唇畔掬起一个微笑,言辞寡淡的顾二爷也会开玩笑了,这种细小的改变让她不由得忽视了他话里的充满溺爱的讽刺,只剩下温暖和柔情,连还嘴的念头都没有。
笑了一会儿,她才说道:“我真的挂了,你还有事要忙,不说了。”
顾钦辞刚要答应,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了,你这两天千万要多留意老城医院,我总觉得不踏实。万一他们要对孩子动手……”
“我有分寸。”顾钦辞淡淡截断她的话。
自知他看不见,纪若拙笑容掺进一点苦涩,声音也低了,“我就是怕你忙忘了,提醒你一下。”
“所以你让Eric尽快把他送走,越远越好?”顾钦辞问,话音捎着微不可察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