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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里奇怪在,这个病人的病历,都是被吴教授锁着的,像他们这些实习生,根本见不到。
“什么病人?都不能进去看吗?”
“我劝你不要进去。人家说那病人家属,在这个科工作的。”
两句对话,聪明一点的,之前听说一些风声的,大致都可以猜到那是谁家的病人了。
史慕青走在大部队最后,回头望着那扇紧闭的好像从来不对外公开的房门,想着:那里面住的人,会是周帅哥的谁?
查完房,史慕青被分摊了工作,去帮一组病人换药。走到护士站,找到个护士要了换药包,要了碘酒酒精等东西,推着一辆换药车,出发了。
脑外科的病人,大多数情绪比起一般科的病人而言,有些奇怪。比如,有些总是默默无声一言不发的,有些,是一直对着你看。
不是精神病,精神病与脑科疾病还有些区别。
史慕青推着车子,来到个病房给病人换药时,看见了老胡在收拾东西。老胡今天出院了,其实,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教授们劝他再住几天,观察情况。实际上是,怕他知道语蓉的消息后受到刺激了,再跑出去找语蓉。
“师兄。”史慕青叫了声。
“哎。”老胡往包里塞着自己那两件破衣服,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她,露出一丝苦笑,“出院了,其实,和没出院差不多。”
老胡是这个科的学生,肯定是明天回这个科继续工作了。
“师兄可以回去多休息几天再回来。”史慕青说。
“不用了。教授们都知道我在这里躺了多久,躺到手脚都快废了。要是再窝囊几天,装装样子,人家教授直接不要我了。”老胡边说,边伸伸脚腿。接着,望到她推着换药车,说:“你刚来,不太懂这里的规矩。来,我带你,告诉你该怎么做,才节省劳力物力。”
史慕青看老胡兴致勃勃,正好自己也想学,也就没有拒绝。这样,忙活了一个上午后,老胡才拎了背包回宿舍整理东西。史慕青看着回去来不及了,今早那个记住她的师兄见她那么快干完活,还有老胡带着,顺便给她又布置了任务。
中午在科室里啃饭盒,史慕青一边,往电脑里打医嘱,书写病历,都是别人的活,被那个师兄硬塞给她了。
史慕青不是傻着不会拒绝,只是想,自己初来乍到,要是能趁机多接触点东西快点熟悉也好。有些人,想要工作,都没有这个机会呢。
快到下午一点半钟的时候,上午病人的手术陆续都做完了送下来了,最慢下来的,据说是吴正淳的病人,手术做到现在都没有做完。
史慕青伸了个懒腰,看着墙上的钟,不知道那是怎样一个特殊的病人,做了这么久的手术。回头,再望了眼值班室,教授们肯定都跑了,余下那些进修生实习生之类,能找到个地方睡觉赶紧都找个地儿打个盹儿。结果,诺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这种情况,貌似哪儿有点不妙。史慕青刚这样想。
护士忽然冲了进来,冲着她喊:“快,十三床病人,呕吐了。”
史慕青站起身,拿着听诊器跟着护士往外跑时,记起:“通知值班的!”
白天也有专门值班的医生,但是,护士说:“值班的跑楼下急诊去看病人了。急诊没有专门的脑外科医生。”
“病床的主治医生呢?”
“打电话要时间!”
护士这话说的也没有错。主治医生都不在病区,不知道跑哪里了。要打电话,等到对方抵达,黄金的抢救时机都过了。
脑外科的知识,史慕青记得,发生呕吐,一般都是颅内压过高。此刻,只有希望不是病人脑子里面的血管爆了。
“打止吐针吗?”护士问。
“先量血压。”
护士推来抢救车,史慕青拿起血压计给病人先量个血压,见护士同时在驱赶那些围观的人。
家属不肯走,双腿像是在病房里扎了根,看着史慕青,问:“这个医生以前没有见过?是医生吗?”
这个时候,如果说史慕青只是个研究生,而且专业不是脑外科的,肯定要挨家属的揍了。护士也机灵,点了点头,并不答是或者不是。其实,所有医科专业,都是要在临床上轮过的,实习过的,一般急救知识都能懂,最少能在正式医院的医生到来之前做一些抢救措施。
史慕青戴上听筒,给躺在床上的老人量了血压,一量,这个血压上压高到了两百。急忙拿下听筒,再拿小手电筒照老人的瞳孔,一边对护士说:“准备降压剂,通知二线,如果主治医生和值班医生没到,找到哪个还在这里值班的教授都好。”
护士突然想起来,问:“找吴教师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史慕青用力点着头,其实想说,能找到周帅哥或者老胡这样的也行。因为她知道,像周帅哥老胡这些,都是过了医生执业资格考试的。她史慕青是搞病理的,虽然也考了同样的执照,但是,毕竟不是这个专科的,临床经验不足。
护士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刚接到过电话,是楼上手术室打来病区的,通知他们准备迎接手术病人。吴正淳的病人手术做完了,要下来病区。
转回身,护士冲出去给楼上手术室打电话,却没有察觉到那个病人家属一直站在病房门口并没有走远,是一五一十把她们刚才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听清楚史慕青不是这里的医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医生,而且看着年轻明摆是个实习的,那家属冲了进来,抓起给老人查看瞳孔的史慕青的肩头,迎头给史慕青脸上一拳。
啊!
尖叫声,在耳边闪过,史慕青眼前一黑,栽倒了。
后来的事儿,史慕青都不记得了,脑袋里,像是跑进了一个大泥塘里,黑呼呼的,冒着泡儿。一些儿时的噩梦,不时地涌进了她的脑海里,她越沉越低,越沉越低,快到最底下的那一层,下面,究竟是埋藏了什么——一个人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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