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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说他要放掉内线,后车应该是等着随时上前补位,跟他做什么?
不过现在才刚开赛没多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策略。
或许这人想吸他尾流借势超车也说不定。
骆其清没多理会,他的计划也不会因为这些小事改变。
但这回,他轻敌了。
短短几秒钟时间,他就注意到那辆车比他先一步加速,然后竟是猛地朝他冲过来!
这个人是想撞上来?!
霎那间,他想起自己当初在耐力赛上用过相同的方式。
看似是要撞上去,实则只是为了声东击西,逼前车给他让位。
而骆其清也理解成了这家伙也想这么干。
人在毫秒之内作出的决定,往往是听从着自己的潜意识。
于是他硬是忽略掉自己急促的呼吸,没有遂那人的愿。
可是他猜错了。
两辆车的距离在瞬间拉近。
下一秒……
或许在大屏幕上。
裹挟的车流中,两人的赛车头尾只是毫不明显地轻轻触碰。
可是速度带来的冲击,让骆其清整个人都跟着一震。
偏不巧。
密闭车舱,追尾碰撞。
电光火石间,记忆猛地闪回到那个阴冷的夜晚。
他双手沾血。
淋着刺骨的雨,声嘶力竭地呼喊好友姓名。
心跳骤停。
只是眨一次眼的工夫,后车就已经若无其事地混进车流。
似乎就是很平常地一次超车。
可是骆其清的车却像是被缠绕上了千斤锁链,速度在肉眼可见地放慢。
骆其清怎么在减速?!
现在是比赛,没有竞争对手会因为他的反常举动而停下来。
后面的车很快就全部绕过了他。
名次再度垫底。
解说员当即就注意到异常:“骆其清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画面一切,比赛录像被迅速调回去慢放。
然后才注意到那个细微的点。
“骆其清和身后二十号赛车发生了一个小的贴碰。”但他反复看了两边也没明白:“车体外没看出有损坏痕迹,是内部出故障了吗?”
可是旁边就是缓冲区,他似乎并没有想往那边靠的意思。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演播厅在疑惑,承阳的P房更是顿时凌乱不堪,教练团队全赶到电脑前,边看着数据边用无线电试图取得联络:“喂?小骆?能不能听见?”
“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可是着急地一顿输出,对面却是只有悉悉索索的响声。
无人应答。
“收到请回答。”邓有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焦虑地走来走去,又重复,“收到请回答!”
车舱内,空调冷入骨髓。
骆其清双手有些使不上劲,但还是靠着仅剩的理智握紧方向盘。
勉强维持在正常的行驶速度。
他现在不能快,要深呼吸,要转移注意力。
因为他知道。
这是发病的前兆。
他其实听见邓有为的声音了。
只是所有声音都堵在喉咙里,发不出半个音节。
伴随着刚刚的碰撞震动,他就像是被人一脚重重踹进深渊,全身都疼,什么都看不见。
这段时间过得太放松了。
放松到他以为自己已经痊愈了。
怎么没有好。
不要在这个时候发病。
求你了。
额头浸出细密的冷汗,骆其清感觉心脏像是被剜了一道口,光是呼吸都会抽痛。
“那车有毛病啊!”唐明海急死了,指着屏幕上那辆还在若无其事竞赛的二十号赛车吼道,“摄影机都拍这么明显了,无故朝清哥加速,这他妈不是故意的?!”
“判罚!这必须要判罚!!”
不想让Devil夺冠,也不至于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吧!
“等等。”
段誉短暂地打断他的打抱不平,道出细节:“二十号…是不是银翼的车手?”
银翼……?
邓有为下意识看过去,盯着画面里的肇事赛车,微微蹙眉。
而这时候,无线电传来了回应。
但不是骆其清,是周棘。
他虽然正在赛道上,可还是以自己的方式察觉到了不对:“骆其清现在在什么位置?”
如果按上一场的时间来算,骆其清这会应该已经要追上来了。
就算是其他车有意防守,也不可能防这么久。
可是他的后视镜里迟迟都没有出现骆其清的影子。
看不见骆其清,他总有点不安。
工程师捂着话筒,用眼神求助地看向邓有为。
要不要告诉他?
邓有为摇头,然后把目光转到旁边的影像记录仪画面。
骆其清戴着头盔,乍一看和正常驾驶没什么两样。
可如果再看得仔细一些,就会发现他其实微微弓着身子,整个人稍朝前倾,重心在手上。
这是一种抵御外界,自我保护的姿势。
“Devil……”
你究竟怎么了?
没有人知道。
此时的头盔之下,骆其清在哭。
同一时刻。
在前面领跑的喻星潭注意到了看台上的骚动,问:“后面出什么情况了?”
“没什么。”耳麦滋啦两下,传来聂恒昌平静的回复:“你专心跑。”
他同样淡淡地嗯了一声回复,然后抬眼,望着逐渐变成橘黄色的天空。
要日落了啊…
骆其清就像是被钝器敲了后脑,视线有些模糊,隐隐看见其他赛车在渐行渐远。
可是他现在想保持正常驾驶速度都有些困难。
此时他的脸色已经近乎惨白,浑浑噩噩,几乎是耗尽所有力气,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话:“我…不想跑了。”
他要输了。
解说员心有不甘地看着屏幕,叹了口气,然后向观众们播报实时消息:
“骆其清的速度已经降低至正常赛车行驶速度,裁判组正在协商,是否需要出示黄旗,上去将他带离现场。”
喜欢赛车的初衷是什么?
骆其清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拿冠军、释放肾上腺素、还是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为什么跟布兰温来伦敦?
为什么熬了六年,又拼命回到赛场?
为什么上WTCR?
好像有情绪在心底翻涌,有什么念头就要喷涌而出。
咚、咚、咚。
心脏好像有了反应。
“Devil!加油!!!”
隔着挡风玻璃,一道很轻微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骆其清猝然抬头。
下一秒,就在距离他不到百米的斜前方看台之上。
他看见了承阳的队旗。
以及,还有用队旗在横幅上临时拼凑张贴的名字。
Devil,骆其清。
车迷们不知道他为什么降速,但依旧试图用这种方式鼓动他前行。
“加油啊!!!”
从校联赛的骆其清,到世界赛的Devil。
在发病最严重的时候也仍然渴望回到赛道。
而如今尚未痊愈,也依旧心存侥幸重返赛场。
直到现在,骆其清才终于恍然大悟。
他在意的,或许从来都不是那个所谓的成败之名。
从第一次踏上赛道的那一刻。
他就是想,
战胜那个不可能的自己。
血液开始回流,握着方向盘的手仿佛被注入力气,骆其清感觉心跳在加快,如同鼓点一般,在胸腔里坚定而有力地敲击。
终于,他夺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至此,灵魂得到归栖。
赛道之外,裁判们已经拿出黄旗,而就在他们准备伸进窗口展开,向车手示意时——
所有人都蓦然听见了一声划破长空的轰鸣。
“是骆其清!骆其清开始加速了!!!”
所谓赛车。
不就是油门到底,阎王索命。
要是真有这个勇气。
骆其清凝视着最前方的弯道,毫不犹豫地飙了出去。
那就来,
索他的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