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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然而他还是极其认真地说道:“人心只有一颗,若是真爱过,若是深爱过,这心里眼里,哪里还再能容下多余之人。所以,你所坚持的或许为世人不齿,但绝对没有错。”
周围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只剩春风悠悠吹过的细小声音。
卫芊心潮涌动。
从来没有人这样告诉她,她所坚持的是对的!包括韩非在内,他从来便没有认为,她要求的其实只是最最简单的幸福。
然而,恰恰是这最为简单的幸福,他却给不了她。他只能一味地叫她为爱退让。
在卫芊双眸灼灼的盯视中,鲁齐也定定地回望着她。
他轻软坚定地继续说道:“这世上子民万千,可圣人却屈指可数。有时候,大多数人认为是对的事,其实它并非就真的便是对的。你大可不必如此自轻。”
卫芊的眸子一阵发热,她嗖然低下头去,不再看向鲁齐。
其实她想说的是:她从来没有寄望过自己的观点,可以被天下人都接受。她所要求的只是,那个她爱着的男人,他可以懂她,他可以与她站在同一战线。
因为他是君候呀!
他是一国之君呀!
如果他真爱了,深爱了,他的心中,又怎么可以再容下其他的妇人呢?
如果他真爱了,深爱了,他为什么不选择与她站在一起,去向世人宣战呢?
卫芊没有想到,她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竟然会得到鲁齐的认可。
她没有想到,这个同样生在天家的男子,他在听了自己的想法后,没有耻笑她的不知天高地厚,也没有对她的想法嗤之以鼻。
相反,他极为认真地告诉她,她没有错,错的是天下那些无知之人。
他甚至安慰他,这世上的子民有万千,但是真理却只有少数的圣人知道。
卫芊还在怔忡间,鲁齐的眼睛却朝这里望来。
不巧卫芊堪堪抬头,俩人的视线正好遇上。
鲁齐愣了愣,随即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轻声问道:“如今,你还爱着韩王吗?”
还爱吗?
刻意回避了这么久的问题,现如今由另一个男人提起,卫芊自离开韩非以后,第一次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
她忍不住在心里轻声问自己: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你还爱吗?
心脏部位传来的痛疼是清晰的,卫芊的脑海中,那个男人英俊威武的音容笑貌,较之平常,像是更为清晰了。
如果一直努力地不去想,不去碰触他,将他深埋在心底,卫芊也可以佯装很坚强地过下去。
可是一旦将那伤口血淋淋地裸露出来了,随着心痛阵阵,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便牵动着她的血脉,只要想起,便是呼吸也会让她痛疼。
这样的感觉,卫芊无法骗自己,对那个男人,真的不爱了。
卫芊抚着胸口,冲鲁齐苦涩地一笑,“时至今日,对他,我仍然无法不爱。”
卫芊没有忽略,当她如是回答鲁齐时,他目中一闪而过的痛楚。
然而不过一刻,他目中又恢复了平常那股幽深淡然。
定定地望着卫芊,他面色温和,眼底却是无比的认真再次问道:“你还愿意回到他身边去吗?”
卫芊怅然一叹,幽幽说道:“就算再回去,既不能坚持自己所坚持的,又不甘愿就此退让,强自缚在一处,除了互相伤害,我真不知道我跟他之间还能如何自处了。”
说到这里,卫芊缓缓抬头,对鲁齐认命似地一笑,“然而不管如何,我却是势必要回去的了。”
鲁齐瞳光黝深地望着卫芊,正欲开口。卫芊却截在他的前面,轻轻说道:“段国,不能因为我遭此战乱。无论如何,我势必要回去韩国。”
鲁齐的脚下一阵轻晃。
卫芊一惊,却见他又稳稳当当地站定了。
直到现在,卫芊才嗖然明白,鲁齐对她,从来就不曾放下过。
他所谓的只做朋友,只是不想自己与他太过疏远。
一时间,卫芊也不知道要如何面对他才好,不由沉默了下来。
倒是鲁齐,倒像是极快地便从自己的失态中恢复了过来。他抬头望着卫芊,尽管眸中微冷,却仍是温和地对她说道:“若是你执意要回去,且容我安排一下,亲自送你回去韩国好了。”
卫芊双唇微张,却被鲁齐不无温柔地抬指压住,“你若孤身回去韩国,一则可能半途生变。二则,如是韩王还是执意要对段国宣战,你又如何是好?”
卫芊一愕。
看来事关己则乱,让鲁齐这么一点醒,她才嗖然发现他说的句句在理。
自己这样悄无声息的回去韩国,先不说半路上若有个闪失,别说让段国免于战乱了,只怕到时自身都难保。
再则,韩非从来就没有掩饰过对段国的野心。
自己这样不声不响地回到他的身边,一点也无碍他拿自己的事向段国宣战。
卫芊今天才知道,鲁齐对政事,并不是她了解的那样不知变通,她现在才知道自己竟是小看他了。
看来,生在天家的皇室子弟,只要不是太过愚笨,自少便被灌输各种权术之道的皇族后胄,他们自身都会有那种本能的帝王之术。
鲁齐,他只是深恶那种环境,他只是不喜欢去动那个脑筋罢了。
一旦他真的愿意去动那个心思,只怕,以他之能,也绝对不会是个无庸之辈。
卫芊,开始以新的目光去看待这个不问世事的鲁齐。
只是这一看,正好对上鲁齐正望向她的目光。
他看着她的目光,有着卫芊看不明白的意味难懂。
卫芊静静地收回与他对视的目光,心中暗暗想道:自己既然对鲁齐无意,又怎么好一再承他的恩惠,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呢?
卫芊转过身去,将目光投向窗外的绿树,如叹息一般,轻轻说道:“你实在不必如此为我打算,回韩国的事,我自有办法。你身为鲁国的王爷,为我这样一个妇人出面,容易招人口舌,我不想欠你太多。”
“你无须多虑,别忘了,我是鲁国的逍遥王。”
鲁齐低低一笑,“不问世事的逍遥王,自当干些出其不意的风花雪月之事,才对得我这名号。不知道娘娘深慕逍遥王之名,前来鲁国求教于逍遥王之事一径传出,会不会为我消遥王三个金光闪闪的金字招牌,再添上几分光彩。”
卫芊不无欣喜地回头望向鲁齐,她怎么也想不到,不过顷刻之间,他便替自己想到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当世中人,喜欢附弄风雅。
琴棋书画中,风雅之事以琴为首。
自己为了向有琴仙美誉之称的逍遥王请教琴艺,这事传扬出去,不仅世人再不会指责自己的不守妇道,只怕还会以此引为佳话,广为传颂呢。
鲁齐深深地望着卫芊,小心地掩起自己心中的哀痛之色。
努力将自己嘴角的弧度拉大,再拉大。
他在心中默默地对卫芊说:不管怎么样,我总要努力一次,即便他日再见无期,也终究是不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