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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子大开,马匹一时疯,一时滑,车在雪地里东闯西撞,风呼呼地劈头盖脸往里灌。
斗篷的帽子吹掀了起来,散开的发不停地在脸上乱飞,雅予瞪圆了眼睛,手紧紧握着那把小匕首,心道,只要他,只要他敢上前,我,我……
“我”
究竟要怎样,她哆哆嗦嗦到底也没琢磨出来,面对这么个庞然大物,忽然觉得自己手里这小刀真不如蚊子搔痒,扎过去该扎哪儿呢?扎哪儿能扎疼他?扎……死他?不,不管了,他若要来抢孩子,跟他拼了!
跟他拼了!
雅予只顾了在心里头拼命,眼睛瞪得一动不动,眼前的景象只管看也不及想,直到脚下那两人消失不见,毡帘重遮下来忽地住了风,黑漆漆一片,这才略略缓了些神。
赶紧低头看孩子,这一场变故虽是天翻地覆,却不过是顷刻之间,并未弄出太多声响,孩子在襁褓当中竟已是睡熟了。
耳听得帘外那人似是拽住了缰绳,马速渐渐匀缓下来。
雅予将将复转的心又开始怦怦跳个不停,护卫之人该是都死在了那野兽手中,这么快他就追赶了来,不问不查杀了个干净,若不是已然知晓了来龙去脉,断不会有此出手。
记得爹爹曾说过草原上弱肉强食、势力众多,与中原有亲有远,各怀企图。
他是哪一派雅予不得而知,就像她从未相信吉达只是义气相助,今日这血腥的劫持也绝非善举。
此刻这茫茫雪原,不知要将她带到何处,真是天地不应……
雅予还未想出个所以然,车马已是停了下来,心猛一紧,这,这是要做什么?这荒野之处,难不成,难不成真的要就地……
夜空中忽起一声长长的哨子,迎着风清脆响亮,应声远远奔来一匹马,周身雪白,鬃毛飘青,雪地上飞奔若四蹄腾空,无声无痕,黑暗中一闪而过如滑翔的流星,悄然而至,这便是赛罕的爱驹飞雪豹。
赛罕跳下马车,飞雪豹已然来在主人身旁。
轻轻抚抚马鬃,马儿随着他的手转头蹭蹭,甚是亲近。
这些年他两个总是如此,合作,天衣无缝。
赛罕从鞍上解下套捕的绳索,转身冲着车帘里道,“下来。”
雅予一怔,手脚僵硬。
“下来。”
下去?下去就是横尸荒野!
可此刻她也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何逃生的办法,这狭小的车厢已如墓穴一般,只是心里赖着,仿佛多拖延一刻就能盼来什么,从天而降。
其实,原本也只有厄运才会从天而降……
帘子猛地掀起,寒风与那庞大的轮廓如地狱突现的恶魔一般,吓得雅予一个激灵!
“下来!”
这一句隆隆的人声,这一刻实在的面对,一瞬间竟是反涨了她的士气!
心道,死就死吧,撑到今日已是走投无路,老爹爹与胡人厮杀战尽最后一滴血,兄长乱箭之中尚奋勇前冲,此刻她堂堂长远郡主,怎能在一个小小的胡贼面前丢了气节!
镇定下来,雅予低头重将襁褓理好裹紧,捂在心口。
小生命最后一刻,季家最后的血脉,走也要让他在娘怀中暖暖和和地走……
弯腰钻出车厢,空旷的原野,寒风簌簌却是极透心肺、带了雪凉的清新,雅予深深吸了口气,这才低头。
谁知这一看不打紧,怎的才发现这马竟是如此高大,从车上往下足有半人多高,黑暗中,地上只见一片白,根本看不清高低坑洼。
她长袍长斗篷又抱着孩子,如何,如何是好?可转念想,这将要受死之人还能怎样讲究,只得硬了头皮一跳.双脚刚一落地,雪松一滑,一屁股出溜在地上。
“哎呀!”
赛罕一回头,啧,这个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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