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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穿制服的医生护士,母亲似乎会比较听话,费了好大的劲给她洗了澡,修剪了头发,宋小蔓想将她那些破旧的衣物和不要的用品扔掉,唯独那个破旧肮脏的洋娃娃不给别人碰,母亲都会显得很警惕,紧紧地抱搂住。
这些天她都在忙着母亲的事情,没有闲暇时间,也没有心情去关注其它。
打开了手机,有好多未接来电,官玉卿和Amy打来的,
一一回复有事忙着,暂时没空。
孟家当年的火灾太过离奇,母亲竟然还活着,活成了一个拾荒老人,被其它流浪汉欺负,她内心大受震撼,却悲凉地不愿与别人交谈这件事。
只希望白胡子他们能查出一些真相,当时火灾发现的两具被烧焦尸骨,是谁?她父亲还活着吗,她此时的心里全是疑虑和悲伤。
唐老爷子也给她一则留言。
唐爷爷直接问她,是不是回来晋北城了,是不是为了学校的课程,大概是她上次回BTY集团找猫被人看见了,传到唐爷爷耳边。
不得不说,唐老爷子真的把她放在心上,总是惦记着她的行踪。
可是唐老爷子惦记的是‘宋小蔓’,是因为与宋小蔓外公的交情,她现在要照顾母亲,她更加真实地感受到自己其实一直是孟海蓝。
……
跟白胡子熟悉之后,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因为母亲疯疯癫癫需要伊丽莎白的陪伴,猫不给白胡子他们了,白胡子还是应承了给纪东城治腿。
她又给纪家打了电话,一直响了很久,最后听到纪东城那久远而沙哑的声音传来,“喂?”
宋小蔓有些欣喜他愿意接听电话,语调兴奋地告诉他好消息,“过几天会有一个很厉害的医生过去给你看腿……”
她话刚说到一半,那头的纪东城像是被‘治腿’这些字眼刺激了,一下子暴躁了起来,“别再说了,治不好,你既然走了,也别再管我这个废人。”
宋小蔓脸色一变,握着手机沉默了下去。
她一直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不够温柔,不够体贴,急性子,骄纵任性,没有其它女人那么乖巧安分。
即使是唐赫,楚然,甚至是唐爷爷,把她惹急了,她一拍桌,大声怼回去,谁让她不爽不痛快,她都会骂出来。但面对纪东城和官玉卿这些新朋友,她总是很克制,多一些耐心。
她几乎没对纪东城发过脾气,两人之前没什么矛盾,但生活怎么可能一直顺顺利利,大概是最近见了母亲这些年悲惨的遭遇,她情绪没控制好。
宋小蔓一听他这自暴自弃的话,立即怒气冲冲道,“纪东城,天没蹋下来,你怕什么啊,腿残疾了还没要你的命,坐轮椅难道不能好好活着,干嘛那么在意别人说什么,脸子有那么重要吗,那些难听的流言蜚语,你控制不住别人的嘴,你唯一能控制你自己的心态……”
纪东城听着脸色极为难堪,其实宋小蔓说的对,他就是害怕。
害怕自己的无能,害怕被别人嫌弃,害怕那些难听的话。
“双腿残疾的不是你,你不懂。”他情绪急躁不安,带着满满自我厌恶。
宋小蔓声音平静又还有些愠怒,“纪东城,我不会哄人,我没办法跟你感同身受,但我没你那么笨,我从小就不在意别人说什么,我但凡有一点点希望,我都不会放弃尝试。”
“或许你觉得我说风凉话,或许你内心一直喜欢的是曾经那个乖巧懂事的邻居小妹宋小蔓,或许白胡子他们不能治好你,但纪东城,你这就放弃,难道不怕将来自己后悔吗。你不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电话挂断。
宋小蔓第一次跟纪东城吵架,她忍不住脾气,正如她所说,她不会哄人。
不管怎样,白胡子答应给纪东城治腿,她内心也放下一块大石,纪东城腿好了,他应该就不会那么情绪化。
突然遇上她家孟家夫人,错过的这几年母亲过得很坎坷,一切都有些扑朔迷离,但是与亲人之间的重逢总是让她十分欣喜,甚至想着,以后就让母亲到乡下去生活,跟纪东城他们一起应该可以简单幸福。
最近,宋小蔓很享受与母亲一起生活的时光,她家孟夫人还是从前那性子,和善爱笑,与任何人都很好相处,只是母亲每天醒来都把她当陌生人。
母亲的精神病,导致她每天只有24小时的记忆,过完了一天,又是新的一天。
一遍遍不厌其烦地重复介绍自己,她说,‘我是孟海蓝。’母亲抱着那破旧洋娃娃,怎么也不认她。
这几天大概是她出现的次数多了,母亲会主动跟她打招呼,竟然是,‘我记得你,你是伊丽莎白的朋友。’
看着母亲脸上欣喜和蔼的笑,宋小蔓也只能配合,母亲仿佛成了一个小孩,就这样什么都忘了,无忧无虑也挺好。
……
这所疗养院是唐家独资开的,宋小蔓早就有心里准备万一遇见唐家人要怎么说话,却怎么也没想到,第一个遇见的竟然是沈忆柔。
那天午后,太阳温和,天空多云,三月和春,天气也开始回暖,她带着母亲到疗养院外散步。
一片稀疏的树林,阳光照耀在树叶间,空气非常清新,舒服。
走着走着,母亲忽然神情惊慌了起来,紧紧地抱住了那破旧的洋娃娃,嘴里不断地念着,‘她腿是好的,她腿是好的。’
她随着母亲的目光看去,正好看见了疗养院门口停着一辆名贵豪车。
唐家的司机下来,将沈忆柔从那车内抱出来,沈忆柔坐入轮椅,随后被司机推进疗养院内似乎要过来拿药……
宋小蔓立即有所警惕,拽着母亲的手,“妈,你怎么会知道沈忆柔的腿是好的?”
母亲没法回答她,那眼神愈加惶恐不安,仿佛受什么刺激一下子记起了什么画面,她把自己手上的洋娃娃摔在地上,竟然大哭了起来。
“是我害死海蓝了,是我害死海蓝了……”母亲跪在草地上,俯首哭得声嘶力竭,捶打着自己胸口。
宋小蔓不明白怎么回事,好端端怎么情绪变化这么大。
不断地安抚她,可是一点也不管用,母亲一直在哭,似乎非常内疚自责,还扬手打自己耳光。
宋小蔓实在没办法,只想着先把她先带回疗养院找医生看看,她顺便捡起地上那一直被母亲视如宝贝的破旧洋娃娃。
她一拿上手就觉得不对劲,这个60公分的公主洋娃娃是她小时候的玩具,可这玩具的芯,硬绑绑地,似乎被塞了什么硬东西。
她拆开拉链一看,愣了。
一台DV记录机,竟拍摄了当年火灾发生之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