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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听闻赵焯遇刺后,他本就心神不宁,谁知今日竟又有这样不利的消息传来,他更是坐立难安。关于刺杀赵焯的幕后真凶,他想到的第一人并非那个蒙古细作,而是谢太后。他不杀赵焯自有他的原因,可谢太后似乎没有必要真正怜惜这个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孩子,她流露出的那份喜爱总给他刻意夸张之感。
他猜想赵禥肯定会将矛头直指谢太后,因为她早就流露过这样的歹毒心理,纵使她表面上多么地爱赵焯,还是难免让人产生笑里藏刀麻痹敌人的联想。尽管他绝不忍心杀掉赵焯,赵禥肯定还是会对他产生怀疑,他和谢太后的那些龌龊之事,赵禥一清二楚,在赵禥眼里,他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整体,既然谢太后是刺杀赵焯的重大嫌疑人,那他就绝对脱不了干系。连赵禥都会误解他,旁人自不待言,程元凤、胡玉莲、许诺都一定会认为他就是幕后黑手。
赵禥在正月初一就密召程元凤足以看出他并没有多虑,对方明摆着是要随时打压他,而且多半是受人唆使,否则犯不着大过年地找左相议事。
“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何苦要为难一个孩子?这下可好,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吧?”
想到这些,他不禁哀叹道,并立马决定晚上去慈宁殿走一趟。
是夜,吃过晚饭不久,他对夫人谎称想早些休息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內寝。这些年来,两人一直分居,早无夫妻之实,但不知为何,最近,他对自己的这位原配多了一些理解和怜悯,对她也就客气起来,不像先前那样完全无视她的存在。
当然,他还没有必要费事去假寐,在內寝静静地呆了一会儿后,他从后门而出,径直去了张庄民的那间屋子。返乡过年的张庄民还没有回来,屋子里空无一人,阴森森的很是吓人。想到今夜只能独自在地道中潜行至慈宁殿,他后悔莫及,他原以为这几天不大可能去找太后,这才应允了张庄民的告假。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他才掀开了遮掩洞口的木板,地道里漆黑一片,他不禁毛骨悚然。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胆大的人,而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他觉得自己的胆越来越小,常常草木皆兵,常常被噩梦惊醒。若有来生,他绝不想再做恶人,再当奸相,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他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当他举着火把下到地道中时,两条腿直打哆嗦,黑黢黢的道壁里像是要钻出一个个厉鬼,吓得他迈不开腿。突然,地道里传来一阵刺耳的呼啸,好似有一大群冤死之人在齐声叫屈。
他再也没有勇气走下去,如丧家之犬般爬出了地道,直到返回自己的內寝,仍惊魂未定。
“谁能想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本相会如此狼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可做得人上人,滋味又如何?”他瘫软在地上自嘲道。
第二日一早,贾似道就派人去通知张庄民,要他即日快马返回临安府。张庄民的家在出城后五十里外的一个小山庄,当日黄昏时分,他疲惫不堪地出现在了贾似道的面前。
“右相大人,奴才回来晚矣,请赎罪!”他卑躬屈膝地说道。
“不算太晚!”贾似道面无表情地说道,“本相今夜有急事要去一趟慈宁殿,你下去待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