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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选的衣服。
秦桑学习不行,脾气也不好,唯一令人叹服的是她的审美观,对时尚潮流的领悟十分高,穿衣打扮更是有一手。
给他选衣服的时候,她用自己那一个月仅剩的最后一点的零花钱,给他买了一对银色的袖扣,朴素的款式,很简单,却与他的气质很般配。
她买那一对袖扣的时候抱怨过一句,“现在没钱了,你将就一下吧,等以后我再给你买好的。”
陆禹行低头看着绑着马尾穿着校服的女孩,不冷不热地蹦了两个字,“随便。”
事实上,作为秦家秦老爷子的养子,他吃的用的,都跟秦桑一样,深有讲究,所以他的随便,在秦桑眼里就不是随便。
当时秦桑是以为他嫌弃那一对袖扣,所以后面攒了钱,给他定做了一对袖扣。
后来也不知道是秦桑到底处于什么心理,每年都会给他订做一对袖扣,款式都很特别,每一对都会刻上他的名字“行”。
他当然是不会懂得,女孩子青春期的时候喜欢一个男人,会做尽一切幼稚的事情,比如那两人的星座去占卜,又或者每一次送礼都一而再去研究这份礼物其中的代表的含义……
秦桑自然不能例外,她甚至去庙里拜佛的时候,跟佛神许愿关于两人的未来。
而送他袖扣,仅仅是因为秦桑意外得知,袖扣在西方国家里,代表着定情信物,又托付终生的意思。
陆禹行打开抽屉,把那一盒袖扣细心妥当地存放了进去。
——
秦桑陪着秦有天一起去疗养院看了秦扬,几年不见秦扬,发现他长高了了,常年在室内活动的原因,皮肤也变得更白了,清瘦的少年模样,眼睛澄澈。
秦扬看见秦桑笑得很开心,没有一旦陌生感,只是一直重复着姐姐很久没看我。
秦桑从小就是个没有耐心的人,但是对秦扬却有十足的耐心,陪着秦扬看他画的画,虽然看不懂,但没有不耐烦。
秦有天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眼神是欣慰,又隐含着一抹难过。
晚上回到秦家,秦桑陪着秦有天在书房里下棋。
书房里很安静,秦桑一身米白色的居家服,盘腿窝在椅子上,两眼盯着棋盘格外认真。
秦有天有很深的感触,曾经被他放在肩膀上哄着的女儿,转眼已经这么大了,那个专门惹事找麻烦的调皮的女孩,如今出落的水灵动人,曾经浑身都是暴躁因子的她,现在安安静静坐在的模样,他这个当父亲的竟也深觉不惯。
秦桑发现他在走神,调皮地伸手在秦有天跟前晃动着,“爸?”
秦有天回神,淡淡一笑,眼角处有很明显的皱纹,都是岁月的痕迹,秦桑问道,“你一直在走神,你要输了哦!”
“哎,爸老了,赢不了你了。”
秦桑扔下棋子,走到秦有天的身侧,抱着他的肩膀撒娇,“胡说,我爸年轻着呢,走出去还能迷倒一片小姑娘!”
秦有天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净是胡说八道!”
秦桑从小长得漂亮,虽然有点娇生惯养,但她嘴巴甜,很会哄长辈欢心,尤其地哄秦有天,她很有一手,父女两的感情很好。
“我哪儿胡说了?我就喜欢我爸这样的,成熟内敛,沉稳迷人!”
秦有天笑意更深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撒娇。”
秦桑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再大也是你的女儿呀,难道不对?”
“桑桑,”秦有天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了,爸爸这边认识一个不错的人,你去见见?”
秦桑笑容僵凝了一下,故作轻松道,“爸,你这是赶我啊?”
秦有天侧目看着秦桑,“听爸爸的话,去见一面,如果真的不合适,那再做打算?”
秦桑咬着下唇,不吭声。
“桑桑,爸爸老了,没准哪天两腿一蹬就走了,可是你怎么办呢?我走了,以后谁来照顾你呢?”
秦桑喉咙有些哽住,低声叫了一声,“爸……”
秦有天摸着她的头,饱经风霜的眼睛也有些湿润,“爸爸现在唯一不放心的就是你和小扬,听爸爸的话,去见一见。”
秦桑对陆禹行的感情,他这个当父亲的,也是看在眼里,当初两人的感情他也是不反对,但是秦老爷子反对,谁能反抗得了?
秦老爷子的手段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对秦桑和陆禹行的情愫视而不见,忽然就让陆禹行和凌菲订了婚,猝手不及的一切,让秦桑整个人都疯了,又吵又闹,被关在房间里不得出门,秦有天也不能反抗秦老爷子,只能看着心疼。
婚礼之后,秦桑选择出国,秦有天当然是高兴的,希望她离开以后可以重新开始,然而,感情的事情哪能是说没就没的,秦桑的性子又像她妈妈,固执得不行。
这一次回来,看着她郁郁寡欢的模样,秦有天也是于心不忍,更是怕两人发生一些意外,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秦桑尽快投入另外一段感情,忘记了陆禹行。
秦桑看着自己爸爸消瘦的脸,他是真的老了,皱纹已经深深印下,鬓发也白了,因为生病,他看着孱弱不堪,像是一下子就到了风烛残年。
心底有些情绪在发酵着,鼻子发酸,秦桑沉默了很久,终于点头,“好,我听你的安排。”
“这就对了。”
书房外,陆禹行站在门边上,举了好一会儿的手缓缓落下,他一动不动,眼神森冷,浑身都是阴郁的气质。
她答应了相亲。
陆禹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口处有点疼。
秦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盯着窗外的弯弯的月亮发呆,脑海乱糟糟的,像是一团麻线,乱七八糟的搅成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烦躁地掀开被子起身,她穿着睡衣直接下楼打算去喝点酒助眠。
夜深人静,偌大的别墅黑漆漆的一片,她出了房门,走廊的感应灯便亮了起来,趿着拖鞋一路往酒库那边走去。
酒库的温度相对较低,橘黄色的光线有点暗,酒库很大,酒架陈列,各种酒分类摆放贮存。
秦桑穿过酒架,忽然发现地板上那一道人影,被吓得大叫了一声,“啊!”
陆禹行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坐在地板上靠在一根支柱,一腿伸直,一腿曲放,手里捏着一个高脚杯,像个幽魂一样,双目隐匿在昏暗中看着秦桑。
“大半夜的你坐在这里做什么?知不知道会吓死人的!”秦桑看清他的轮廓,忍不住吼了一句。
“你呢,”男人的呻吟融在昏暗中,低沉的像这一室香醇的酒,“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光线太弱了,秦桑不知道陆禹行是否喝醉了,总觉得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不对,就那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也不吭声。
“怎么不说话?”他问。
这一回,秦桑直接转身,“我回去睡觉了。”
“陪我喝一杯吧。”陆禹行淡淡道。
秦桑心里一直警告着自己离开,不要理会他,但是身体不听使唤,她的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挪不动。
“过来吧。”
秦桑缓缓转身,到底是走了过去。
陆禹行倒了一杯酒递过去给她,秦桑没有马上接,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她才接过,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一起,秦桑轻颤了一下,陆禹行已经镇定自若地收回手。
气氛有些诡异。
秦桑也依葫芦画瓢地席地而坐,仰头便狠狠灌了一口酒,微涩的味道滑过唇舌一路流进体内,像是将她的五脏六腑都侵泡了一般,凉飕飕的。
陆禹行见状不由得蹙眉,“喝这么急,会醉的。”
从小,在秦家能降住秦桑的人就只有陆禹行,秦桑刚学喝酒的那会儿,总是贪杯,甚至会偷偷溜到酒库偷酒喝,都是陆禹行在整治她。
回想起来,他似乎从小管着她,管东管西的,秦桑也会烦,也会反抗,但是最后还是会乖乖妥协。
秦桑有点讽刺道,“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喜欢管人。”
陆禹行盯着她不说话,只是捏着酒杯的手指,悄然加重了力道。
秦桑抿了一下唇,声音清冷,在低温中显得很寡淡,“什么事情能让我强大的小叔半夜不睡觉窝着这儿喝酒?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她侧过脸,便对上了男人的目光,又是那种深沉难辨的神色,以前她会揣测,他那深沉的下面到底藏着怎么样的情绪,如今不会了。
陆禹行不答反问,“晚上跟你爸谈了什么?”
秦桑喝了一口酒,含着嘴巴里细细品尝着其中的涩味,尔后缓缓咽下,她挽唇浅笑,微弱的光线里,那笑容也格外刺目。
“呃,他给我安排了一个优质男相亲。”
说完,秦桑给自己倒酒,酒倾注进杯子的时候一阵清响,忽然听见陆禹行问,“你答应了?”
她的手一僵,酒不小心便洒了出来,染红了她米色的衣服。
秦桑轻笑一声,意味不明地反问他:“陆禹行,你问这个做什么?”
温淡的语调,像是某种试探。
秦桑继续笑着,而眼神却渐渐晦暗,与这昏暗的灯光一样,幽幽的,“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