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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为雨前卒,雨随风势猛。
夏承灿刚收好信,便刮起了南风,吹得众人衣裳猎猎作响,吹来天上乌云密布。
他的脸色比天上的云还要黑。
“王爷,回罢。
要下雨了!”
唐粟靠了上来,躬身报道。
夏牧阳轻轻摇了摇头,眺目四下望去:风渐大了,天色渐黑,田垄间却并未走出一人。
这些人常年在外劳作,自然知道天色骤变乃暴风雨将来的征兆。
此处甚是远僻,药材匮乏,便是寻常的风寒亦有可能要了人命。
然,他们谁都不敢走。
“阿爹阿妈,天好黑啊,下雨了,我们回去罢!”
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站在田埂上,对着打谷的一对青年夫妇唤道。
妇人用余光瞥了瞥女娃子,并不去理会。
转而弯下腰,抓起地上适才绑好的稻把,举过头顶,一遍一遍用力地拍在打谷槽上,谷粒受击纷纷掉落到槽里。
手里稻把的谷粒已脱完,她才快步行到女娃跟前,轻声道:“囡囡,你自个儿先回去好么?爹妈还要收谷子,没法儿陪你。
你行快些罢,雨快来了!”
她声音虽轻,言语眼神中却有着显而易见的急切。
边说着,边推着女娃离开。
“阿爹阿妈,你们陪囡囡回家罢,我独个儿不敢回。”
女娃子行出十几步又折了回来,嘤嘤啜泣道。
斗大的雨滴落下,将她的头发、衣服尽皆浸湿。
一个矮瘦汉子重重丢下手中打完的稻把,怒气冲冲行过来,骂道:“臭皮妮子,还不快回去,莫耽搁了爹妈干活儿!”
小女娃挨了斥骂,蹲在地上,扁着小嘴巴呜呜哭着,好一副委屈的可怜样。
那妇人见丈夫斥骂女儿,柔声劝道:“囡囡爹,天公作恶我们能有甚么法儿?多拼抢回些便是了,拿囡囡置甚么气!”
她嘴里说着,手上却并不稍滞,脸上形容却极其繁复:有怜、有怒、有恨、有愧、有疼......
听了妻子的话,矮个汉子脸有惭色,俯身去捡拾地上的遗穗,站起时忽然一脚重重踹在打谷槽上,对着天空大骂:“你个贼老天!
你个污臜的恶鬼!
你没有眼么!”
这几句话满含悲愤,最后却是哭着喊出来的。
见田间已有积水,再打不得谷,他冲到蹲着的那女娃子面前,弯腰抱起她紧紧搂着,向田垄外行去。
妇人无奈放下手中稻把,快步跟在后面。
暴风雨已来,夏牧阳、夏承炫及身后的二十几骑却并未回去,而是一直伫立雨中,在旁边看着这天下间最寻常的一幕。
这一幕中,他们看到尘世的辛酸,看到人力的局限,看到天地的无情,也看到血脉的温脉......
大雨漂泊如珠,砸在人脸隐隐生疼。
不到半刻,地上已有寸余深的积水。
“王爷,那边有些个石洞,乡民们都去那儿避雨了。”
孔于何行上来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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