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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着这一战的情形：“赶紧数一数，咱们还剩下多少人？”
四十四个当中，死去了七个，伤了十九个，全须全尾的不足半数。
“给桑德子的人头应该凑够了吧？”
肯定是够了！
虽然还没有细数，但至少干翻了七八个辫子兵，全都是货真价实的八旗战兵。
虽然打出了一比一的交换比，看起来好像和八旗战兵拥有同等的战斗力，其实不然。
别人不明白，老独眼儿还能不明白吗？
所谓的一比一，不过是自我安慰甚至是自欺欺人的说法罢了。若不是主力及时的支援过来，包括自己在内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着回去。
就在众人相互查看伤势的时候，才惊讶的发现桑德子这个家伙竟然在发呆。
桑德子呆呆的望着渐渐远去那些黑衣少年们，目光之中充满了羡慕和敬仰，那副神态就好像是一直笨鸭子在仰望着在天际翱翔的雁阵：“他们太厉害了，怎么会这样厉害？”
几乎不可抵挡的辫子兵，在这些黑衣少年的面前只有送死的份儿，效率真高速度之快，让人目瞪口呆瞠目结舌！
世人都说吴山军校的学生们有多么多么厉害，而且桑德子曾经亲眼看到过那密密麻麻的火炮，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战斗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没有你死我活的厮杀，没有惊天动地的呐喊，全程不发一言，就好像是一架精密的机器，专事收割生命的机器。
那徐徐铺开的炮火之毯，那整齐有序的排枪，还有按部就班的协同，处处彰显着一种涤荡心灵的秩序之美！
发生在眼前的这场战斗，彻底颠覆了桑德子对战斗这个词的理解。
“别看了，有了这么多的人头，晋两级军功都够了，进到军校去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人。”老独眼儿指着正在远去那群黑衣少年说道：“看来我们是真的老了，这以后哇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直到这个时候，桑德子才终于缓过神儿来，收回了满是羡慕的目光，重新打量着眼前的这些人。
包括老独眼儿他们这些人，对桑德子并不怎么好，经常指使他去做没有人愿意去做的脏活累活，甚至还经常恶作剧捉弄人，有时候还会把他当成是出气筒。
但是现在，桑德子却对他们充满了感激。或者说不仅仅只是感激，而是一种近乎于家庭成员之间的那种亲情。
在桑德子的心目当中，这些个举止粗俗、形容丑陋的人们就好像家里的爹娘一样亲切。
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应该从何谈起，只是默默的放下手里的长矛，趴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老子还没有死呢，磕个鸟的头。”
“老子不是你亲爹，不要折了老子的寿数……”
在一片粗鄙的哈哈大笑声中，老独眼儿朝着桑德子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到自己的身边来。
那只独眼儿看着桑德子，目光中充满了期待、鼓励、平和，以及其他很多桑德子暂时还无法理解的感情：“小德子，如了军校之后，你就和我们不一样了。”
“只要进了军校，就是李大帅的学徒……”
“是学生，不是学徒……”旁边的一个人大声的提醒着老独眼儿。
老独眼儿根本就不在意这种字眼儿上区别，继续对桑德子说道：“甭管是学生还学徒，都是师从李大帅的人，以后你就是李大帅的弟子了。”
“啥叫弟子？啥叫师傅？”这显然不是一个疑问句，而是个陈述句：“虽然我连我自己个儿的名字都不会写，却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我希望你也记住这个道理”
“你做了李大帅的弟子，以后就是李大帅的人了，你要死死的记住这句话。”
“以后李大帅说啥就是啥了，甭管对错，你都要听他的。要不然就是欺师灭祖，是要被逐出门墙的。”
“你进军校不容易，咱们爷们儿搭出去七条性命，还伤了一半，才算让你有了这个资格，千千万万要珍惜呀。若是在军校里边不守规矩做了错事，可以认打可以认罚，千万不能被逐出门墙，要不然你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爷们儿？”
就好像是父母在嘱咐要外出求学的孩子那样，素来爽利的老独眼很罕见的婆婆妈妈起来，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车轱辘话，其实反反复复就那么几个意思：你要好好的学，一定要听从大帅的教导。这个入学的资格来之不易，千万珍惜！
“大帅的本事你只要学到一半……哪怕是学个皮毛，也就对得起咱们爷们儿了……”
这一战，老独眼儿等人拼死厮杀，终于成全了桑德子，让他获得了进入吴山军校的那张门票。
谁也没有想到，今天的事儿会对后世造成多大的影响，更不会想到，这个桑德子会成为唯一的金质勋章获得者。
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