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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比过仙里,两奉晤言,殊慰夙昔,但积怀未能尽吐耳。承教二事,谨俱祗领。翁第专精神、厚自持,身外之事,不足萦怀抱也。初抵京,酬应匆匆,未悉鄙悰,统容专致。
高拱的嘴已嘬塌在一起,他吃力地张开,说了一句什么。
高务观仔细辩听,似乎明白了,趴在他耳边道:“今儿个是七月初二。”
高拱的精神似乎见好,他用尚听使唤的右手抓起旁侧几案上的笔,颤颤巍巍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去宝谟楼。
高务观看罢,点头,忙吩咐高福、高德,在座椅上横竖各绑两根木杠,把高拱抱上去,四人抬着,来到坐落于适志园北端的宝谟楼。
宝谟楼乃先皇允高拱所请赐建,是一座以青砖砌造的二层楼,屋顶歇山,绿色琉璃瓦覆盖,四边呈下重貌的穹窿拱形,面阔三间,正面辟一门,木门两扇,门坊上题着“钦赐楼堂”四字。
天气闷热,低垂的乌云遮蔽了日头,没有一丝风,宝谟楼前的几颗槐树似乎已昏昏睡去。
座椅落地,高拱抬眼望去,工部奉先皇之命制作的匾额悬挂在二层的门额上,上书“宝谟”二字,是先皇御笔。他唤了声:“先皇!”又向楼内指了指,含含混混说了一句,高务观细细辩听,又一再核对,方知是要拿来先皇最后一次所赐诰命观看。祖孙三代所得诰命、敕书都已恭放在鉴忠堂内,高务观进去,捧出一道诰命,放在高拱怀里。
高拱扬了扬右手,示意众人离开,他独自一人坐在楼前,低头看一眼诰命,抬头望一眼先皇御笔所书“宝谟”二字,这样反复看着、望着,约莫半个时辰,忽听他念出声来,似乎是“盖有不世之略,乃可建不世之勋;然必非常之人,斯克济非常之事”这一段。
突然,一阵旋风就地陡起,“呼”地一声,把诰命卷起,飘飘忽忽在半空翻滚着,高拱一惊,伸出右手,无助地乱抓了几下,大叫一声:“裕王——”便栽落椅下……
“爹,爹!”
“玄翁!玄翁——”
“老爷!老爷——”
高务观、房尧第、高福、高德哭喊着跑了过去,高拱已没有了呼吸。
后事早已预备下了,一番忙碌,打理停当,一边向朝廷呈报讣闻,一边差高福晋京,携高拱之弟、在籍调理的后军都督府经历高才的书函,谒见张居正,恳请他为高拱请恤典。
高拱辞世,不出张居正的预料。但闻噩耗还是一阵悲怆,流泪给高才回书:
三十年生死之交,一旦遂成永诀,刺心裂肝,痛何可言!犹幸比者天假其便,再奉晤言,使孤契阔之悰得以少布,而令兄翁亦遂长逝而无憾也。今嗣继既定,吾契且忍痛抑哀,料理家事。至於恤典诸事,须稍从容,俟孤于内廷多方调处,俾上意解释,孤乃具疏以请。旦夕有便,当告之贵省抚按,托其具奏报也。后有陈,乞令盛使高第来。
写毕,即交游七转给高福,带回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