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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刀是我代易华替你要的,他舍不得你受一点伤,可你却利用了他的爱。你根本不值得他用心去爱,不值得他对你死心塌地!”
听出瓶儿言语中的积怨,以及激烈的反应,薇儿顿时觉得这画面似曾相似,脑中灵光一闪,瞪大眼睛问:“你喜欢易华,对不对?”
“我是喜欢他,但他的心在你身上,无论我怎么付出他都看不见!”瓶儿露出苦涩的笑,继续说:“有时候我会想,没有你的存在,他会不会多看我一眼。”
“本来这仅是我一时气愤的想法,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可是你三番四次利用他对你的爱,所以我恨你。这一次你还变本加厉,害他被门主打成重伤,你良心过意得去吗?”
“我知道你是因为太爱易大哥,才做出这样的错事,因此我会原谅你。”薇儿说这句话时,没有半点恨,只有同情,但确实出自真心。
爱,能令一个人失去平日的冷静,变得异常,会胡思乱想。这些她都知道,而瓶儿这一刀她该受,所以她不怨。如果瓶儿真的有意要杀死自己,她绝对不会选择刺腹部,再加上以刚才的情况,她有足够的时间把匕首对准自己的心脏,可她没有。
“你是在落井下石吗,你以为只要受了这一刀就能偿还易华的爱么?”瓶儿仰头大笑起来,脸上掠过一抹狠绝,她把匕首推进几分说:“没有一刀插中你要害,只是不希望你死得太快。如果你死了,伤心的还是他。”
“唔……”原本插入身体一半的匕首,在瓶儿的推动下更深了,血似乎从她体内流失得更快。突如其来的疼痛令她呻吟出声,揪住瓶儿手臂的素手,无力地颤抖起来。
望着薇儿如此痛苦的表情,瓶儿的心燃起一点点兴奋,但这点兴奋没在她心上残留多久,因为脑海中掠过易华伤心的脸。痛楚在心脏蔓延,眼眶发涩,她闭了闭眼眸,握着匕首的力道没有适才那么猛,而且停止了推动。
“这一刀过后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至于你要不要把这件事报告给门主,是你的事。我依然会协助你到任务完成,然后我们互不相干。”
苗瓶儿抬起空着的手,拂去薇儿抓住自己衣衫和手臂的两手,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无视她无比苍白的脸色,再度握紧沾着血液匕首手柄,没有丝毫犹豫狠狠抽出。
“啊……”痛苦的喊声自薇儿口中溢出,抽出匕首的痛楚比插进去时还要痛上几倍,那种痛就像身体被撕开,血随着拔出的匕首喷洒出来,滴在灰蓝色的瓦片上。
她再也无力站着,双膝跪在瓦顶,一手撑住瓦片,一手捂住受伤的地方,额上冒出细密冷汗。轻咳出声,一股热流自喉咙上涌,腥甜在檀口中泛开,然后她猛然吐出一口鲜血。
‘这真是最糟糕的情况了,看来匕首伤及了内脏。’她喘气心想,手按住的腹部似乎轻轻一动就涌出大量的血,抬首盯着眼前的瓶儿,再拖下去不是个办法。
不远处的巷角,两道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身影立在转角,男人脸上的表情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心态,男子则是同情和不忍居多。
“爷,依属下看岑薇已经得到了教训,我们是否该出手阻止瓶儿呢?”低首的男子偷偷瞄了一眼,注视前方嘴角挂着冷峻笑容的男人,小心翼翼试探性地询问。
“你似乎越来越多管闲事了,以前的你可不会多说一句话,怎么现在变善良了,还学会帮人求情?”
雷力安不悦地横了男子一眼,对他的求情十分不满。他要让这次血的教训永刻岑薇心底,令她心生惧意,这样他才能更好地利用她。
“属下说错话惹恼爷,实在不该。只是属下认为与其用恨来拴住一个人,不如给她施舍一点小恩小惠,让她心存感激。”其实男子心里并非那么想,他只是胡诌了一个顺耳的借口,避免爷的怒意迁至自己身上。
雷力安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看了男子一眼,然后道:“冲着你这句话,本王就大发慈悲放过她。你去吧。”
他挥手示意男子上前救人,自己则来了个眼不见为净,毫不犹豫转身,消失在巷角处。
苗瓶儿居高临下睨着薇儿,一点也没有放下匕首的意思,反而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目光看她,说:“是不是很疼啊,这远远不及易华为你所受的折磨呢。”
薇儿没有说话,疼痛使她咬紧牙关,不愿多说。随着血液的流失,她开始出现眩晕现象,视线渐渐模糊起来。原本离她好几步的瓶儿,伸出脚欲朝她走来,握在手上正在滴血的匕首,匕尖再次对准自己。
瓶儿勾起薄唇冷笑,说:“你才受了一刀,就觉得痛,你有想过易华是怎样熬过来的吗?我本想说服自己放过你,可我竟然找不到理由去原谅你。我知道易华肯定舍不得你死,所以我也没打算弄死你,只是想给你一些教训。”
她边说边靠近薇儿,微眯着眸子将体力不支的薇儿从上到下看了一遍,抓紧匕首,似乎在考虑下一刀该落在什么地方。
凡是有背叛‘影门’之心的人,第一次门主会大发慈悲原谅,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样的人必须要熬得过门内的十种酷刑,若是过后没有死去,才有重新为影门效命的机会。她记得各种刑罚工具中,最疼的是夹棍之刑。很多人受不了会晕倒,因为十指痛归心,那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疼。
“我记得易华说过,你的琴技是门内最好的,没有一个人及得上。”瓶儿在薇儿面前停下,蹲下身子与她平视,然后视线集中在薇儿撑住瓦顶的白嫩纤手,冷血地说:“若是我毁了你这双手,你定会痛不欲生吧。”
“不,不要!”岑薇不由得瞪大眸子,将全身的力气集中到撑地的手掌上,欲撑起身体远离瓶儿。但她才站起,就被瓶儿一只手按住肩膀。她被逼重新跪回瓦片上,眼睁睁看着匕首就要落到手背。
虽然瓶儿的匕首毫不留情、没有一丝迟疑落下,但薇儿没有放弃挣扎,依然想起身避开瓶儿的伤害。可无奈的是,受伤加上失血过多的她,轻易就被瓶儿制止,好几次都挣不开瓶儿的钳制,眼看锋利的匕首就要触碰到手背。
没办法挣开的薇儿,到最后一刻都不想放弃,只是瓶儿眼中的坚决使她觉得要绝望了,因为瓶儿似乎不达到目的没有收手的想法。
匕首尖锐冰冷的部分已经接触到她的肌肤,即使她不希望瓶儿毁掉自己的手,可正在气头上的瓶儿根本没有理会她的劝说。
紧闭眸子,她安静地等待疼痛的袭来,但过了一会,预期的痛楚没有落下,反而是耳边传来的‘哐当’声令她疑惑,她微微睁开眼眸,被映入眼帘一抹背对着自己的黑影吓了一跳。
“苗瓶儿,门主叫你来传话,没叫你来杀她。你若是杀了她,门主的计划毁于一旦,他会要你生不如死。”男子抓住瓶儿的皓腕,逐渐用力,最后迫使她扔下手中的匕首。
月光洒落在插在瓦顶的匕首上,泛出阵阵寒光。诡异的夜风掠过他们,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的想法,却隐藏得极深,深到任何人都察觉不到。
瓶儿狠狠地瞪了男子一眼,弯身欲拾起匕首。但男子很快看清她的意图,更加用力按住她纤细的手腕,力度大到几乎要捏碎腕部的骨头。她咬牙强忍,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痛呼出声:“她死了大不了我代替她,这样可以吗,请你当什么都没看见!”
“不可能,她是门主的王牌,你以为谁都可以代替她吗?”男子对她的执着蹙眉,不耐烦地道。
这句话戳中了瓶儿内心的不满,顿时她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原本张开的纤手握紧拳头,她怒吼:“我没有一样比得上她是吗?”咬牙切齿地说完后,她不知哪来的力道,猛然甩开男子的钳制。
拔出缠绕在腰间的软剑,侧身闪过男子的阻挡,没有丝毫迟疑刺向他身后的岑薇。受到刺激的瓶儿,脑海里有把声音,不断在说:‘杀了她,杀了她!’
看着面露痛苦,为情所困的瓶儿,薇儿心想:这一切或许是她一手造成的,如果承受这一剑能使瓶儿放下仇恨,那么这一剑她就挨了吧。
因此,她嘴角泛着微笑,慢慢阖上眼眸,心甘情愿挨这一剑,没有怨言,更不会事后报复。因为,这是她欠瓶儿,欠易华的。
“轻易放弃生命,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岑薇。她应是无情无爱、毫无瑕疵完成任务、比谁都坚强的女子。”男子边叹气边说。
原来,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举起手刀,准确无误地往苗瓶儿后颈劈了下去。他一手接住她的身子,一手拿过软剑,才望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反抗的她,略失望地道。然后,黑影甩袖抱着瓶儿闪身离开。
“呵呵,你们只看到表面的我,又怎会懂真正的我呢。杀手……以美貌周旋在各种男人之间,这不是我想要的,只是我逃不掉宿命的安排……我累了,真的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