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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在莱云城,他便是饮了这葫芦中的酒水,方才治愈了内伤,破了地灵,铸了天听。由此可想,这葫芦中的酒定非凡品。
“使不得。”苏长安见状连连摆手,此物太过贵重,他受之有愧。
“老夫这一生,从不亏欠于人,我受你酒钱,便要还你好酒,你若不喝,便是看不起老夫。”那老者这般受到,声色内敛,大有一言不合,便要与苏长安大打出手的架势。
苏长安一愣,他看得出老者此言非虚。
当下微微犹豫之后,便也不再推脱,仰头拿起那酒碗,将之一口饮尽。
此酒确实有其独到之处,与那寻常烈酒不同,一口下去,苏长安便觉唇齿留香,但他还来不及细细品味这酒香,他的小腹处便在那时升起一股暖流,涌上他的头梢,随即又传遍他四肢百骸。
苏长安知这是老者与他的一场造化。
他不敢怠慢,当下便盘膝坐下,双眸如老僧入定一般闭上。
他意沉丹田,有意的控制着那股暖流涌入他的体内。
随即那暖流如有灵性一般,涌动起来。
那时,他身后人蛮妖三魂乍现,热流涌入,则三魂愈发凝实,比之以往更是强大了数分有余。
但热流的力量并没有被耗尽,他继续涌回苏长安的体内。那其中所包裹着的磅礴力量,让苏长安的脸色愈发潮红。
他心头一动,再次唤出自己的七魄。
那七魄闪着星光,如七星一般排列在他的身后。
热流在那时像是找到出口的洪流,猛地涌入七魄之中。
那被苏长安铤而走险修复的七魄在那时星光大作,与那热流好似金风玉露一般,瞬息便搅动在一起。
星光越来越亮,苏长安的额头上开始浮现密密麻麻的汗珠。但一旁的老者对此却似闻所未闻一般,自顾自的饮着烈酒,神情陶醉。
忽的,天地间的灵力似乎收到了某些敕令,开始不断的朝着苏长安汇集,涌入他的七魄之中。
那灵力来得极为汹涌,搅动起了罡风,将这本就不大的酒肆中的事物吹得是摇摇欲坠。
未曾见过多大世面的酒肆掌柜与伙计脸露恐惧之色,纷纷躲在了角落处,小心翼翼的看着场中饮酒的老者与入定的苏长安。
灵力越积越多,涌入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苏长安背后的星光也越来越盛。
渐渐耀眼得让人几乎不能直视。
而也在此刻,星光忽的收敛,灵力的涌动也停止,就连乍起的罡风也安静了下来。
就在那掌柜与伙计一位事情终于结束,相互扶持着就要站起身子时。
苏长安的双眸忽的睁开,他的眼中似乎有一道星光闪过。
一道灵压豁然荡开,巨大的气浪搅动将这酒肆中的事物几乎全部抛下,一时间琉璃破碎之音接二连三的响起。而那两位方才起身的掌柜与伙计也在措不及防之下被那气浪所掀起,再次倒地。
问道。
苏长安转眸看向老者,神情中是满满的感激,
就在方才那一小会的时间里,他的七魄的裂隙被完全修复,本就大成的魂守境修为再次精进,又向前跨出一步,成就了问道境。
这一步,看似寻常,却意义非凡。
要知道魂魄这东西本就虚无缥缈。想要修复极为困难,若没有奇遇苏长安的一生很肯能便被永远的困在了魂守境,再也难以精进半步。
可这老者的一碗酒下肚,所有的难题便迎刃而解。
苏长安不禁化解了体内的隐患,更是修为精进,入了问道,也就有了问鼎星殒的资格。
而待到他道成之日,以他仙道所成的星殒,想来那圣庭中所谓的圣子,也决计有一战之力。
一想到血仇得报之日有望,苏长安的神色不免激动了起来。
他看向老者的神情愈发恭敬,“长安谢过前辈!”
他这般说道,想要好生感谢,却又不知但如何表达,一时激动得连话也不知当如何说来,才显得体。
老者眯着眼睛再次饮下一碗酒水,他淡淡的回应道:“你付我酒钱,我与你酒喝,你并不欠我什么,更无须谢我。”
苏长安知道这时这老者的慷慨之言,心头对其的感激越发浓烈。他正要说些什么,但老者却在这时看向他,用他苍老的声线说道。
“你说,你不知当去向何处?”
苏长安一愣,此刻他的醉意全无,当下沉声问道:“前辈可有何指教。”
“既无去处,不若归去,说不定会有甚转机。”老者轻声说道。
“归去?前辈是让我回北地?”苏长安一愣。
“对,回北地。”老者颔首,忽的将那葫芦拿出,放在耳畔摇了摇,里面已是空无一物,他的脸色有些惆怅。“这酒,终于还是喝完了。”
他这般感叹道,然后将之递到苏长安的身前。
“当帮老夫一个忙吧,拿着这东西,去帮我问问那负了苍生的君王,问问他,既要拱手送人,那当年又何意相争?”
“问问,如此为之,当年那些随着他死去的将士亡魂将何以安息?”
老者这般说道,声音渐渐变得寒冷,就像是某只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正在向人索要曾经欠下的恶债。
“......”苏长安愣住了。
他大抵知道这老者口中的君王究竟指的是谁,而此言也坐实了苏长安心中关于那紫薇双生的猜测。他只是惊讶于老者与那位帝王的关系。究竟二者有何过往,才能让这老者心头生出如此滔天的怨气。
可转念一想,老者确实有恩于他,而那位帝王也或许知道一些关于这世界的辛密,否者则无法解释,他当年耗尽国运,放着大好河山不要,委身北地的行为。
想到这儿,苏长安接过了葫芦,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前辈之托,长安定然万死不辞!”苏长安颔首说道。
“如此,那老夫便谢过了。”老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他脸上的寒意散去,又恢复了那醉眼朦胧的模样。言罢,他拿起一壶烈酒,踉踉跄跄的便要走出酒肆,嘴里还不忘交代一句,“再帮我把这酒肆钱给赔了吧。”
这酒肆因为苏长安勘破问道而激起的灵压而变得破烂不堪,到了此刻,那掌柜与伙计还躲在角落中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惊吓。
苏长安这时响起,才觉得心中愧疚,当下便从怀中掏出一些银两放在那酒桌前。那银两价值不菲,倒是足够赔偿损失。
而后,他又朝着那掌柜与伙计道了一声歉,便也随着那老者的身子追了出去。
但那老者看似醉意盎然,但却走得极快,这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极远的地方,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中。
苏长安也顾不得许多,他朝着那老者背影大声喊道:“还未知晓前辈名讳!”
那老者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嘴里说道:“不过一介不忠不仁的懦夫,恶名太臭,不敢示人。”
苏长安闻言,他的瞳孔在那时豁然放大,再一联想与老者几次相遇时他口中所吟的诗句,几乎再那一刻,苏长安便已然猜到了那老者的身份。
他一时无言,未有愣愣的看着那老者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而也在那时,一道苍老的声音再次从远方响起,传到了苏长安的耳畔。
“书剑半生黄粱梦。”
“荣华敝履本来空。”
“浮白三千青云志。”
“却与江流东复东。”
“哈哈!”
“好酒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