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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百姓。现在这么多百姓死在面前,他怎能不伤心不心疼?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多半都是被水匪杀死的,他可能也是想到了自己的师兄吧!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
“师父的书房里藏着一幅丹青,那是师父亲手画的。当年师兄出事以后,师父不顾年迈的身子亲自到了海边,他亲眼看到了自己儿子惨死的境况。”
风吟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云舒的手被他攥在手心儿里,只觉得整个手的手骨都快要被他给攥碎了。
好在风吟并没有失去理智,很快又将拳头松开了,她的手才能逃过一劫。
“所以,那副丹青就是师父将看到的样子画了下来?”云舒难以想象一个父亲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死前的模样画下来的,光是回忆都会痛苦万分吧!
风吟没有回答她,只是远眺海面继续说道:“师父从不肯在我面前展现那幅画,直到我十六岁学成出师,他才将那幅画拿了出来,告诉我说,希望我能让这个场景永远成为过去,希望这幅画上的模样,只停留在画上。”
这是一个师父对自己徒弟的殷切希望,也是一位年老的将军对后生的教诲。虽然只见过那幅画一次,但风吟永远地将师兄惨死的境况藏在了心里,连带着师父的惴惴教导。
只是今日,他再次想了起来。
“二三十条人命,在他们看来这些百姓的命就像草芥一般,一群魔鬼!”
魔鬼,是啊,可不就是魔鬼,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
说话间,严铁头儿已经带人将那几个人的尸体一一检查过了,经过在军营这半年多的磨练,他见识广了,成长的也很快。
“将军,这些人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过他们应该都是溺水死亡的。他们的模样还能够辨认,估计是今天早上才溺亡的。至于他们的身份,应该都是附近的农夫,他们的手掌上全都是厚厚的茧子,并没有使用过刀棍的痕迹。属下猜测,他们不是被水匪抓走当壮丁的村民,就是出海捕鱼遇难的百姓。”
云舒也想回头去看看他们的模样,却被风吟紧紧地搂住了肩膀不得动弹。
只听风吟道:“他们是被水匪抓走的村民,最近没有大船出海,小船不可能盛得了二三十人。再看他们衣裳破烂,脚上或是没有鞋子或是破掉了,应该是在哪个海岛上干活儿的人。”
再从在海岛上将敖延晟等人解救出来以后,风吟便断定这些水匪抓村民走就是为了抓壮丁干活儿的。至于他们挖山做什么,那就不太清楚了。但可以断定的是,水匪们应该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云舒曾经怀疑是在开山找矿,或许是这些海岛上藏了大量的金银矿石,也或者是前朝或者别的强大的水匪留下来的宝藏。
风吟对她的推测不怎么苟同,为了让风吟相信自己的推测,云舒还将“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的故事给他讲了讲。
只是这个故事并没有说服风吟相信自己的推测,反而让他发现云舒还有讲故事说书的好本事,甚至还特意她在云水村开个茶馆,然后自己拿把扇子坐在桌子后边说书讲故事得了,绝对卖座!
云舒对他的“吹捧”并不放在心上,知道这家伙是故意调笑自己的,也就赌气子不再说这事了。
不过现在想想,她真的觉得自己的推测很靠谱,不然海岛上还能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水匪们觉得将来肯定会被风吟带兵围攻,提前给自己挖个防空洞?
“他他们都是亡命之徒,若是真的这么怕死,也就不会当水匪了。”风吟眯了眯眼睛,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猜测,只是云舒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说话间又有几条船回来了,不过这次也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在海上捕捞尸体的时候居然发现有三个人是活着的。
鬼老头儿已经在风家军发现海上有异样的时候当先跟着第一条船走了,有他第一时间救治,这三个人多半是没有性命之忧了。
知道还有人活着,海滩上或垂泪或咒骂水匪的百姓们都紧张又兴奋地围了过来,当看到被风家军的将士们抬下来的三个人的模样时,人群中爆发出了惊叫声。
“爹!爹!爹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是大小柱子。
两个孩子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朝着其中一个活着的人身上扑过去,顿时眼泪纵横嚎啕大哭起来。
这三个活着的人个个脸上都带着伤,或是鼻青或是脸肿,再加上因为长期被囚禁都瘦地脱了像,若不是极为亲近的人,恐怕都认不出来的。
被大小柱子这么一哭一喊,众人也才终于在那瘦骨嶙峋的人身上寻到了几分柱子爹的痕迹,大家当即便惊喜得叫了起来。
不过很可惜的是,这三个人里边也只有柱子爹是云水村人,两外两个都是外村的。
而那些死掉的人里边,也有一些熟悉的面孔,两三个是在匪患中被水匪掳去的村民,另外七八个,则是从前在梁家做活儿的下人们。只不过现在他们都已经死了,没有一个活着的。
“哎呀!这不是梁家的那个管家吗?”
一个人突然喊了起来,众人跟着瞧过去,果然在一众尸体中看到了梁管家的尸体。他的伤很重,虽然被海水泡了也依然没能将他脏兮兮的脸泡干净。
柱子爹此时也醒了过来,甫一见到两个儿子,柱子爹激动地差点儿过去了,要不是鬼老头儿眼疾手快给他扎了两针,这怕他没被水匪折磨死也没被海水淹死,却生生死在了兴奋惊喜之中。
艰难地摸了摸两个儿子,柱子爹虚弱地开口说道:“这个,这个梁管家,活该!他跟水匪勾结,害了咱们全村啊!不过,不过他也没落到好,水匪过,过河拆桥,天天打他!”
众人听了这话心里很是舒坦,果然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
柱子爹此时的状况不大好,只是说了这么几句话就又开始呼吸急促了,鬼老头儿说什么也不许他再开口,直接一针扎下去让他睡了过去。
大小柱子不明白,还以为他们的爹又要不行了,扑通扑通地跪倒在鬼老头儿面前,又是哭嚎又是磕头的,看得众人眼泪直冒。
鬼老头儿生平也见过不少向他求情治病的人,只是像这样两个孩子终究是少数,他一颗心也不禁软了软,难得地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你们的爹在海里漂了这么久肯定累了,难道睡一觉都不行?”
大小柱子顿时愣住了,原来是睡着了啊!
再看看柱子爹虽虚弱却均匀的呼吸声,两个孩子终于放下心来,又对着鬼老头儿一阵磕头感恩。
另外两个获救的人是别村的,不用风吟吩咐严铁头儿便着人去给他们的家人送信儿了,想必很快就会有人过来接他们了。
至于那些已经死去的,除了万恶的梁管家没有人管,别人都被村民们主动帮忙抬到了村口一处空地上,那是村中故去的人们集中下葬的地方,以前都是一些自然死去的老人们,但因为去年的那场匪患,这片空地上冒出来了好多坟头儿。
虽然梁管家生前做了天大的恶事,但将他放在海滩上也不是个事儿,最后还是老村长出面让人将他用个破席子卷了,扔到了五里之外的乱葬岗上去了。
这样的人就活该落个抛尸荒野的下场,最好再被野狗们咬得七零八落,果然是应了那句死无葬身之地了。
海滩上忙忙碌碌的,到处都是人影,风吟和云舒已经回到了帐篷里,严铁头儿也在跟前儿说话。
“柱子爹他们也是命大,被扔进海里以后就拼命地往前游水,没想到真的让他们捡到了一根浮木,这才坚持到咱们的人过去。”
“老天爷是开了眼睛的,我见大小柱子都是好样的,他们的爹肯定也不是坏人,老天爷是会帮好人的。”云舒忍不住叹了一声。
风吟补充道:“有老天爷帮也不够,若不是他们三个不认命拼命地往前游水,又怎么会遇到那根浮木?所以,老天爷只会救自救的人。”
云舒对此十分赞同,看风吟的眼神也满是崇拜。
严铁头儿低声咳嗽了一下,赶紧岔开话题道:“将军,他们三个目前状况不太稳定,还是明天再问话吧?”
风吟正享受着云舒对自己的崇拜,这些事根本就顾不上去了,直接就交给严铁头儿去办了。
严铁头儿实在是忍受不了帐篷里充斥着的鬼祟的气氛,赶紧应了一声逃也似的跑过出来。
帐篷里只剩下了风吟和云舒两人,风吟正打算趁着某人对自己崇拜至极的时候去偷个香,突然就见云舒猛地从椅子里跳了起来:“哎呀!干爹干娘肯定还不知道槐花有孕的事呢!我得赶紧去跟他们说一声。槐花现在一个人吃两个人补,我得给她做点好吃的才行。对了,大哥说槐花总是头晕恶心,估计是要害口了,我得好好想想给她制定个营养餐的菜单出来才行。”
这么念叨着,云舒的身影已经从帐篷前消失了。
风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柱子爹回来了,大小柱子就再也不是没人管的孤儿了,自然也就不用去幸福院住着了。
其实村子里一开始分派房子的时候,老村长给村中所有活着的人家都分了自己的房子,大小柱子有,清娴嫂子一家有,几个死去了儿女的老人也是有的。只是大小柱子两个孩子还年幼又无人照料,且他们二人跟幸福院的其他人都住习惯了,便没有从幸福院搬出来。
幸福院的老人孩子们也是这样,虽有自己的房子全都不肯一个人孤零零地住那空房子。所以有人便请老村长做主将房子租了出去,既能得些租金保证自己的生活,又能跟大家住在一起,何乐而不为?
大小柱子本打算在自家房子里做点小生意的,现在亲爹回来了,他们一家人正好可以团聚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