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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分,那陈夫子总算是清醒一些,若是要说话,却还有些难度。
直等到又过来一日,两人才恢复了正常。“让绵儿见笑了。”陈夫子有些惭愧道。
他自以为必是喝醉酒后有不少的荒唐举动,却是不知,他喝酒之后,极为乖巧,只知道蒙头睡觉,偶尔嗫嚅几句,却也听不清是什么。
何绵儿心中有气,却也强忍着问道:“那唐夫子可有说边境怎么了?”
陈夫子整理衣襟,肃容道:“边境不是普通的恶贼杀人,而是又起战火。”
何绵儿不由得大骇,愕然道:“怎会?”
她与陈夫子二人均知,那许云卿一手斩掉那匈奴首领胡尔勒的头颅后,大萧国的军队逼着那匈奴鞑子退后到了阴山山麓之后,十几年间,再无侵犯中原边界的可能。
匈奴既已处在弱势,自是会与大萧国签订和平协议。而大萧国多年历经战火,边境百姓流离失所,就连那小尼姑明心都是不得已来到京城,百姓渴望和平日久,又怎么贸然兴起战争?
陈夫子沉吟半晌,似乎有话想说,但终究还是咽了下去,只道:“实情如何,那唐夫子怕也不知,只能再等消息。”
两人一时沉默了,战事再起,他们回京之路便是要一拖再拖,而边境不知有多少百姓要再受战火之苦。
就是不知这主战之人,会是谁?
至此,何绵儿只悉心养胎,那苏宁娜夫妇一生未得一儿半女,故而对何绵儿是极为照顾,心中只当那何绵儿是自己的亲身女儿。
何绵儿自也不是一个娇弱的,感动之余,心中暗想,此行艰险异常,这腹中胎儿究竟能够保住,倒也难说。事情尽力是亲力亲为,不愿麻烦他人。
那陈夫子则是经常与那唐夫子两人来往,在那唐夫子的建议之下,支了个小摊,给那些穷苦人家看些小病痛,赚几个辛苦费,倒也能勉强糊口。
“夫子实在是博学多闻,就连这医术也十分精通。”何绵儿看陈夫子端坐在那人来人往的街上,捧着本书,倒与这热闹之地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不由得抿嘴笑道。
陈夫子却是默然道:“我生母体弱多病,不愿多请医者,我便自己去学,期盼着能减轻她的病痛。”
何绵儿一时自觉失言,这陈夫子母亲新丧,尚在三年守孝期间,自是要谨慎肃容,不可做调笑之状。
只得找补道:“夫子有心了,伯母在天之灵,定会感到欣慰。”
陈夫子却只摇摇头,沉默半晌,转而看着何绵儿的肚子道:“你且坐下,我给你把把脉,看看胎像如何。”
何绵儿也不拒绝,由着他把脉。那陈夫子不露声色,只道:“脉相不稳,大概是之前受惊过度,这边境甚少药草,滋补养胎的药怕是不好找。”
说虽如此,他还是托那唐夫子要来了不少中药,亲自给何绵儿煎药。
“稚子无辜,”陈夫子说到此处,却是红了眼眶。“饶是大人们有什么恩恩怨怨,也不要牵扯到孩子。”
何绵儿知他是自伤身世,也不便多言,只缓缓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