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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尤其是帅府大堂听着门口的动静,一个个都支棱着耳朵。
来吊孝,居然也有好戏看,纷纷交头接耳,“这谁呀?”
“咱知道,咱知道。”
嘀嘀咕咕声响起。
气得跪在灵柩前的顾从善脸上青筋暴起,垂眸遮住眼底的杀意,双手紧紧的攥着缩在袖笼里。
不大一会儿守卫亲自双手捧着孝衣走了过来。
秦管家亲自为楚九穿上孝衣,头戴孝帽,头系着白布包头,包头从后边向前绕,把扣子系在脑门上,两边自然下垂;身上披着白布,用麻绳系上。腿上系白布条,楚九脱下脚上穿的厚底的鹿皮靴子,穿上白布裹着的孝鞋。
“你们留下吧!咱一个人进去。”楚九看着姚长生他们道,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看向秦管家道,“有秦管家在呢!”
“楚将军,请随老奴来。”秦管家前面带路。
姚长生叮嘱兄弟们将纸扎一字在府外两边排开,前来奔丧该有的礼节都有,决不能让人家指摘。
楚九还用秦管家带路吗?直接越过他,脚步匆匆地穿过庭院,跑上大堂,噗通一下子跪了下来,悲痛欲绝地喊了一声:“大帅……”
以往庄严沉稳的大堂,此时被灵堂覆盖,呈现出一派肃穆、悲痛之色。
楚九撩着衣服的下摆,跪膝向前,直至灵前,“大帅……您怎么就驾鹤西去了,这让兄弟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一句话说的灵堂上的兄弟们心有戚戚,难过的更是抽泣不止。
楚九拿起身前桌案上的酒樽,亲自奠酒,撒与堂前。
楚九跪与堂前,痛哭流涕地说道,“大帅,您怎么撇下兄弟们就走了呢!听闻噩耗,肝肠寸断!听闻仙逝,山河同泣,听闻仙逝,日月黯淡!”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似的,顺着脸颊滑落。
“大帅如有灵,听俺哭诉。”楚九抽抽搭搭的拿起桌案上另外两个酒樽,祭奠顾大帅。
短短数语,真诚感人,引的灵堂内众兄弟抽泣声不止。
兄弟们的情绪随着楚九而走,自然而然的凭吊大帅,哀悼大帅的氛围之中。
却气的顾从善七窍生烟,亲爹就是被他给气死的,现在说什么也没人相信。
毕竟顾家父子与楚九之间的明争暗斗,根本就没有宣扬与世,在兄弟们面前,他楚九还是好兄弟。
“燕廷无道,刀兵四起,官逼民反,大帅年富力强带领兄弟们奋起反抗,解救万民于水火,开创霸业,威震四方。博尔汗那狗贼围了亳州城,要耗死城中军民,是大帅领着城中军民死守,死拼到底,解了亳州之围,全歼了博尔汗,大获全胜。大帅英明神武,仁义美名传天下,忠义之心,名垂百世,英灵之气,万代流芳。如今大业未成,你怎么忍心撒手归西啊!留下兄弟们,群龙无首,失去您这个主心骨,咱们可怎么办啊?呜呜……”嚎啕大哭,“大帅,大帅,小子家境贫寒,给地主放牛,换取微薄的口粮,后来家乡发生了旱灾,次年瘟疫和蝗灾接踵而来,父母兄弟姊妹也接连去世,家里穷到没钱埋葬亲人,为了活命,不得不背井离乡进了道观,在道观里包揽各种杂活累活,时不时还会受人欺负,但好歹有口饭吃。哪知没多久,饥荒也波及道观,道士们也揭不开锅了。燕廷无道,哪里有什么栖身之地,也曾乞讨过,后来投到大帅帐下,兴得大帅赏识,委以重任,甚至将外甥女下嫁与我。您就是小子的再生父母。”
“大帅……”楚九哭的不能自已,泪如雨洒,悲痛欲绝,直哭的天昏地暗,大地蒙霜,怆然泪涌。
站在府外的姚长生清楚的听着里面的楚九的泣血祭文,勾起惨烈的战事,眼底也泛起了水雾。
没想到这小子口才了得,没有华丽的辞藻,说的都是粗粝质朴的大白话,却直戳人心窝。
在看看其他人个个都红着眼睛,听到楚九的自述,眼底闪过一丝讶异,对自己出身毫无遮掩,说的坦坦荡荡。
要知道世人好面子,对于难堪的过去那是恨不得捂死了,攀扯上千年,从史书中的名人,给自己找同姓出身好的祖宗。
仔细想想,投身义军的大都是楚九这般穷苦出身,一下子击中的他们心中的软肋,引发强烈的共鸣。
世人骨子里深刻了几千年的东西,不是“谦谦君子,优雅贵族”,不是“门阀士族,官宦之家”,更不是“千秋功业,万世帝皇”,而是“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发于卒伍”,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是“大炮开兮轰他娘,这个皇帝俺也想当”。
践祚高位者,著书立传之时大都会极力渲染早年之贫苦,立业之坎坷,起事之艰难,这对于天下万千百姓来说,是最强的鼓励,是最有效的招贤纳士的告示。
这一步一个脚印,打天下的经历,是庙堂之上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既能引起强烈的共鸣、深得民心,又可彰显实力、收获崇拜。
在姚长生看来,楚九这是赤果果的炫耀,艰苦奋斗的亲身经历,那是值得一辈子炫耀的巨大荣誉。
姚长生胡思乱想之际,灵堂又起了变化,就听见楚九嘶吼,“大帅,慢走,慢……走。”只见他腾的一下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冲到了棺椁前,拍着棺椁,一声声饱含不舍的泣喊,“大……帅……”
灵堂哭声四起,个个是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楚九噗通一声又跪在棺椁前,头磕在棺椁上梆梆作响,“大帅,我来也……”
堂上,堂外,兄弟们呼啦啦跪了一片,又哭做一团。
秦管家看着不停的撞棺椁的楚九,亦是悲痛欲绝,可是决不能让楚九在这灵堂上出什么闪失。
秦管家朝自家少爷使使眼色,将人拉起来啊!
顾从善根本就不看秦管家,闹的秦管家只好扯扯他的衣袖,眼神哀求的朝棺椁看了看。
‘撞死才好呢!’顾从善眼底闪着杀意毫无掩饰,老管家也是,没看出来他做戏呢!
娘的比他这个亲儿子哭的都惨,当着他的面搁这儿收买人心。
臭不要脸!气得顾从善脸红脖子粗,在外人看来确实情绪激动。
灵堂上不止是自家人,还有前来祭奠的各方人士,不能在灵堂上闹出事来,让别人看笑话,更不能扰了大帅的安宁。
秦管家看着无动于衷地顾从善,只好自己起身走到棺椁前拉着楚九道,“楚将军,楚将军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