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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战和夜小舞都用嫌弃的眼神瞟了她一眼,这一刻,在他们的眼中,程婉灵就是不嫌事大的莽夫。
“先找一个人多的地方,这些隐门再怎么坏,肯定不会惊扰当地的村民。”彭战说道。
彭战的理由很简单,这里隐门这么多,而村民们的正常生活却没有受丝毫的干扰,那就说明有股强大的力量在克制着这些隐门的人。
……
“诶……诶……诶,大人后面走哟,无常前开路哟,一开天地水府也,二开日月星光哦,三开上天古佛哟,四开人间庙堂……”
邓家村,一个院子里面,传来十分悲凉的歌声。
邓家村一个百岁老人过世了,因为他无儿无女,邓家村的人自发来给他坐夜。
所谓的坐夜算是巫溪的特色,死人之后,因为要选一个良辰吉日,或者要告知亲友,就会选择在家里放几天,让邻居和亲朋好友都过来,守他几个晚上,然后再送他上山。
守的时候要人越多越好,越热闹越好,所以就会敲锣打鼓,唱山歌,巫溪流传着一种说法,人死饭门开,不请自然来。
也就是说,只要哪一家死了人,就会开流水席,不管认识不认识的,甚至是乞丐都可以去那儿吃饭,只要去凑热闹,就算是给亡者家属面子。
因为老人没有儿女,所有八十岁以下的,都带孝,六十到八十为白孝,相当于子女辈,三十到六十为黑孝,相当于孙子辈,三十岁以下的为红孝,曾孙以下。
在古代,百岁老人是很难见到的,久病而亡和年老而亡的,都称之为喜丧,对于前者,死亡对于他们来说是解脱,对于后者,死亡意味着活够了的圆满。
当然,喜丧也是丧,该哭还是得哭,尤其是那些上了年龄的老妇人,她们抹着眼泪回忆这个百岁老人的生前,讲述她们和这位老人之间发生的一些生活琐碎,当然,回忆的都是那些相对美好的瞬间。
山歌歌声一落,锣鼓声就会立即响起,不同调子的歌,需要配不同的锣鼓旋律,当然,吹唢呐的也没闲着,锣鼓敲什么样的旋律,唢呐就要吹什么样的调子。
锣鼓一般分为鼓,钹,当,锣四种乐器,各司其职,听上去就好像是交响乐。
百岁老人过世,无论是鼓手还是唢呐匠,请的都是高配,甚至还由名气最大的杨端公负责开道场。
一群人围在火堆旁边敲锣打鼓,杨端公就坐在堂屋的棺材旁边打盹,他的面前也放着一盆火,有人专门在旁边伺候着。
他砸吧砸吧嘴,立马就有人递上烟袋,清清喉咙,立马就有人递上温好的酒,一般身份的人,都没资格坐到他的身边,那些坐夜的人,都只敢偷偷的瞄他。
毕竟像他这种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平日想见他一面,都是十分不容易,只有八十岁左右的人,才够资格和他聊上几句,而且还都点头哈腰的,十分客气。
八十岁老人在他面前都是小辈,即便是这个刚刚逝去的百岁老人,据传都是他的小弟,只是据传,因为根本就没有一个活着的人可以证实。
杨端公闭眼坐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上,都不知道他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他时不时还要低声嘟哝几句,不知道他是在呓语,还是在和棺材里面的人聊天。
上了年纪的都坚信,杨端公是能够和死人沟通的。
在巫溪民间流传着一种不太权威的传说,如果死者生前还有十分放心不下的东西,那么在抬他上山的时候,棺材就会特别沉,有时候甚至还要使劲儿晃动,就好像一个不愿意离开的人一样。
每逢这个时候,只要杨端公能够拍着棺材说上几句,棺材立马就会变得又轻又平稳。
这种情形,但凡上点儿年纪的都亲眼目睹过好几次,就连那些不相信鬼神的人,也对此啧啧称奇。
坐到下半夜的时候,大多数坐夜的人都已经哈欠连天昏昏欲睡,只有刚被换上来的吹鼓手十分精神,唱歌的人也换了好几茬,杨端公一动不动,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突然,他猛的睁开眼睛,身子从椅子上直了起来。
在旁边伺候他的人本来也在打盹,看见杨端公的异样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赶紧看向棺材,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后,才低声问:“端公爷爷,怎么了?”
杨端公摆了摆手,重新躺了回去,但这一次,他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安宁了。
鼓声突然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就连那些昏昏欲睡的人也立马来了精神,开始低声窃窃私语。
坐夜的时候,人来人往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即便是下半夜,也经常有人来来去去的,来几个人,他们原本不用这么惊讶。
他们惊讶的是来的这三个人的颜值,无论是那个男子,还是那两个女孩儿,都像是从电视剧里面走出来的,而且毫不夸张的说,是他们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明星。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就连一向很虎的程婉灵都显得十分拘谨,她下意识躲到彭战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打量众人,夜小舞也有些拘禁,她用无助的眼神看向彭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