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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能击中自己的心?
他说的话,是当初她和陌子寒一起放花灯,飘流到远方的愿望。
他能打听到她吹过《虫儿飞》,能知道她喜欢吹笛子,能知道她喜欢吃玫瑰糕,这些让她惊奇的细节,可以从她身边熟知她的人身上打听到。
可是,这句话,一起走到天荒地老的话,他不可能截下河流里飘着的那盏河灯吧!
没有这种可能,那么,证明了他的想法多么与自己契合,知己的感觉,便是如此了!
对!
酒逢知己千杯少,说的怕是自己与他相处的情景。
眼前没有酒,不能举杯共饮,但是却可以一起吹奏笛子。
他们在溪流旁一处巨石上坐下来,凤染倾抢过他手上的竹笛,《牧羊曲》悠扬而欢快的曲调从笛子里缓缓流淌而出。
欢快的曲声一响起,山谷里似乎是另一种场景。
倾倾的草地,满山坡奔跑的羊儿,天上欢快飞过的鸟儿,远处挂满野果的山林,皆由着她俏皮的曲调演绎了出来。
少主看向凤染倾的眼神越来越明亮,一曲终了,他没有问这是什么曲子,反而将她手上的笛子拿过来。
他温暖的一笑,将竹笛横在嘴边,然后一模一样的曲调便从他嘴边流淌而出,一个音符也没有吹错,甚至比凤染倾演泽得更好,更欢快,更美好,更悠扬动听。
“楚云飞,你真是天才!”
他吹奏完,凤染倾眸光闪亮,拍了一下他的肩。
少主脸上先是一脸温暖的笑意,然后扭过脸去:“神女,你认错人了!”
“是我认错人了!”
凤染倾悻悻的缩回手:“哎,我怎么每次相处,感觉都那么好,像刚认识楚云飞的感觉。”
“哦,你那个朋友在你心里那么好?”
少主扭过身来,眸光闪亮,很温暖的笑:“有你这么惦记他的朋友,他很幸福。那,没有人在的时候,神女将我当成楚云飞好了。”
“嗯,好。”
凤染倾等的是他这句话,像只小狐狸一样狡黠的笑着:“那楚云飞,朋友之间是不是应该言无不尽,要以真面目示人。”
“自然是,不,如果神女想让我掀起脸上的面具,本少主只能回绝,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原本应下的,但突然触上她狡黠的眸光,想着一个能斗败楚北侯府的人,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无害的少女模样,只是一种表象吧!
所以,他憨憨的应下,马上说了后面要说的话。
“唉,你别那么紧张,楚云飞说过,不以貌取人。朋友之间重在心灵相契,心心相惜,你长什么模样,这个不重要,我更不会以貌取人。”
凤染倾故作轻松拍一下他的肩:“其实,我想问你,避暑山庄那边的情况,那个,那个,都敏郡主真要嫁给承亲王做王妃……”
“神女如果不喜欢山谷,喜欢一望无际的大海吗?海岛上风景很好。”
少主的模样似乎有一点受伤:“不能放下吗?”
“说过的,我们是朋友。”
凤染倾焦急的揪住他的衣衫:“楚云飞,你今天必须跟我说,都敏郡主要嫁给承亲王为妃,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我不能放下,我不可能放下,那个老巫婆骗我的对不对?那天晚宴时,你听到过的,他此生只娶一个王妃,执手相依,携手到老……”
其实从昨天到现在,凤染倾是在努力压制着,才压下心里那份抓狂。
她费尽功夫妥协,示弱,不过是为了从他嘴里听到一句真话。
一旦情绪开了闸,根本没办法控制,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将少年的手臂揪得一片乌紫。
不管这人是不是楚云飞,这是她唯一可以探听到避暑山庄消息的机会,所以她绝不会放弃。
“神女,如果本少主不愿意告诉你呢?”
她的急迫,让少主的眸光黯淡下来,原来刚刚的琴瑟和鸣不过是一种错觉,一股不甘从他心底升起来。
“那别怪我不客气了。”
凤染倾从衣袖里反转出一把小刀,抵在他腰上,远远看去,他们这个姿式像是贴在一起。
“神女,我将东西还给你,不是让你掏出刀子来胁迫本少主。”
少年眸光中涌过一抹厉色,然后身子如闪电般一扭,已经反转手握住她的手腕。
触上凤染倾黯然的眼神,他眼里的那抹狠厉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一片惊色,继而甩开她的手,叹息一声:“明日,明日是成亲之期!”
然后,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凤染倾,扭头朝山谷庭院行去,再也不曾回头看她一眼。
明天!
明天是他和都敏郡主的成亲之期!
这是真的?
成亲这事从他嘴里说出来,凤染倾信了几分。
一整天她神尸走肉,焦燥不安。
她想到了无数种陌子寒会和都敏郡主成亲的可能性,比如他被人用毒药控制了,再比如他受人胁迫有性命之忧……
种种可能在她心里演练一遍,然后被她一一推翻了,有白烨在,有凤隐在,有以前摄政王府的暗卫在,这些可能性统统不成立。
最后,唯一的一条可能是,他和夏傲天已经打算对平西王府动手,来个一劳永逸。
他假借成亲,稳住平西王府,稳住都敏是为了救出自己。
成亲,只是个幌子,他一定不会和都敏郡主真的成亲。
不过,虽然理智可以这样猜想,一想到他牵着别人的手演一场戏,心里也是一片剧痛。
她被挟持来山谷,是都敏郡主将她引到树林的,那就证明了,都敏早已和楚北侯那个老巫婆勾结在一起。
都敏能在她身上得手,万一老巫婆有一些诡异的法子,洞房花烛夜让都敏得手睡了陌子寒呢?
一往这方面想,可能性越大,心里越不安,一整天心惶惶然,不管那个少主怎么哄她,抚琴也好,吹笛也罢,凤染倾再也提不起一点兴致,彻底封闭了自己的心门。
奇怪的是,她的反常并没有引起谷内之人的警觉。
第一是因为她已是命定的神女,按老巫婆的说法,与少主合体后一定会死心塌地。
第二原本有人来回巡逻的山谷,突然一天之间空了很多,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山谷之内的人在调兵谴将,他们要干什么?
凤染倾所能猜测的唯一可能性是,子寒和夏傲天想着对付平西王府,而平西王府和老巫婆联结起来,也准备趁着大婚之期反击。
所以,她更是坐立不安了,如果真是如此,那明天山谷里一定更空,趁着这个机会,她脑子里想的全是明天一定要想办法出谷去。
夜暮沉沉,草草吃了点东西,凤染倾坐在床榻上,搂着一双腿发呆。
“唉,神女这是怎么了?”
雨路见盘碟里的菜没怎么动,替他家少主心疼:“这些都是少主亲自下厨做的,还有这个爽口的春笋,这个时节早过了吃竹笋的季节,少主为了神女,深入悬崖下一片幽谷挖出来的,那里面全是毒虫蚁兽……”
到了此时此刻,凤染倾真的没心情听路儿碟碟不休,所以抱着头并不吱声。
路儿叹息了一声,也就端着碗碟出门了。
凤染倾呆呆的坐了不知道多久,这时候门从外面推开,一脸漠然的少主进来了。
他并不说话,挑了半边床躺下,然后再在床榻中间放一个枕头,默然看了凤染倾一眼。
她懂他的意思,是让她安心睡下,并不会越界半步。
可是,她真的不能再在山谷耗下去,她必须离开,凤染倾并没有理他,抱着膝盖一直想着自个的心事。
一想到陌子寒和都敏郡主洞房花烛夜的画面,她一阵心疼,然后蛾眉轻轻蹙着,一直默然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