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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药。杨世达本就亏虚,再用这药,等于自寻死路。两三月内,就有大关碍。就算这药弄不死他,这回这笔交易,也要他倾家荡产!”
“杨家的家产主要是房产货物,想变成银子得是个功夫。再说一下几万银子,谁也拿不出来。怎么也得把朱琏那条疯狗的精力牵扯住,给咱爷们留出足够的功夫来布置,否则事情还是有变化。你最近给我盯住罗武,把那批军械想办法交给他。还有咱们那几个人,也要与他交上朋友。”
黄继恩点着头,“儿子明白。只是罗武那厮是出名的胆小鬼,虽然满身功夫,但却没有血性。这些日子他依旧在杨家护院,若是个有血性的,早就把杨世达杀了,哪会等到现在还不动?前几天染布坊的工人罢工,他还出面说项,让这些人安心工作。似这种无用的戆货,怕是顶不了用项。就算给了他兵刃,他也未必敢闹一场,怕是干爹您的谋算还是不成。”
“你不懂。有句俗话叫蔫人出豹子,越是这样的人,一旦爆发起来就越是厉害。整个江宁城里有太多被欺负过的阿鼻,罗武的遭遇在他们中不过是很寻常的事。那些人不闹,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没有血性,而是他们缺少一个头领。人无头不走,尤其是这些阿鼻,他们比所有人都需要头领。没有头领带领他们,他们就是羊,任人宰割。如果有人出来喊一声,这些绵羊就会变成猛虎,虎……是要吃人的。”
“罗武是个很合适的头目,人望好又没脑子。这种人看上去谦和,实际爱走极端,遇到事情不听人劝,只按着自己的想法去解决问题。如果事情的发展和他的想法不一样,他就会认定是别人对不起他,不会考虑自己有问题。所以他闹事是必然的事,我们要做的,就是推他一把。”
“他要报复杨世达,其他阿鼻也要向自己的主人算帐。到时候整个江宁城……会变得很热闹,非常热闹……那些富商、大贾,士绅,每个人家里都养着大批的奴仆。平日里这些人都是这些员外的出气筒,等到有人振臂一呼,这些人就是索命的无常。继恩,你想想看,到了那时候,江宁会是什么样子……那场景是不是,很美?”
黄恩厚的声音很平和,仿佛就是平日里在闲话家常,可是黄继恩听来,却觉得周身生寒。连忙道:“干爹,那样会不会不可收拾?”
“一群穷鬼,有什么不可收拾的。”黄恩厚冷哼了一声。
“不过就是一群富商倒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这段时间把自己家入过乌龙会的人都打发到外乡去就好了,随便给他们找点事做,不让他们留在家里就好了。你遇到咱家之前,无非是个泼皮喇虎,那些富商怎么样,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告诉过你,咱们只需要忠于陛下,不需要管其他人的死活。万岁要什么,我们就做什么,至于那些富商缙绅……全都该死!”
他的目光一寒,平日的笑面佛陀此时又显出几分魔相,如同外道凶神,格外狰狞。
范进回到府里时,郑婵与马湘兰都迎了出来。他下乡自然不能带着这些女人,小别胜新婚,固然郑婵心内思念,就连马湘兰这种见惯离别的女子,也生出几许相思之意。
她的幽兰居此时已经建成,范进手书的牌匾也做好了,只等他回来开张剪彩。原本范进准备着邀请江宁城里一干勋贵子弟来此捧场,可是现在郑婵有些吃不准了。
那些揭贴她和马湘兰手里都有份,也都有些为范进的前途担忧。郑婵道:“要不要到徐家去请个罪?向国公千岁解释一下,免得他们真信了这些谗言。”
马湘兰则把范进拉进房里,板着面孔问着,他是否真像揭贴里写的那样,对徐六小姐做过什么。如果真坏了六小姐的身子,那还是趁早逃之夭夭的好,徐家这种世袭勋贵家中又有丹书铁券,真杀了范进也用不上抵命。
范进笑着将两人都抱在怀里,左右各亲了一口,“你们两个关心我我很欢喜,但是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怎么可能真像揭贴里说的,对六小姐下手?我们两人素丝未染,清清白白的,能有什么事情?”
马湘兰长出口气,“没做过就好。这揭贴上涉及的一个是徐小姐,另一个就是我。我没什么问题,本来就是出来卖的,谁问起来,我就说自己愿意倒贴范大老爷几晚上又有什么关系?就是那两个姐妹,怕是要从衙门里撤出来。这几天衙门里就已经不让沉香她们过去了,说是要为大老爷的官声着想。又说衙门是个体面地方,我们这种人还是该自重些,不要往衙门里跑。这话说的有道理,这幽兰居的营造费用是退思向小公爷借的,回头请徐府来人办个契,我马湘兰把债接过来。自己的生意,怎么能让大老爷借债。将来这酒楼建起来,照着规矩纳税完课,看谁还敢说闲话。”
范进用力搂紧她的肩膀,“四娘又想跑了?你已经是本官的人,没我的话,你哪也不能去!这几个人无非是想报复我,顺带表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让我知道,如果不能让他们满意,即便我这样的老虎县令,也一样有手段让我坐不下去。我猜猜看,这几天估计还积压了不少状纸,说我不在衙门办不了公,所以拖着不办案。目的就是要恶心我。这种把戏我自己就是行家,拿这玩意来对付我,想得美!我倒要看看,在上元县到底谁说了算。明天就让沉香她们继续去衙门办公做接待员!”
马湘兰听着范进的言语,不由和王稚登做了个对比,一时却不知谁重谁轻。有心挣脱范进的手,动了几下,却挣脱不开,也就放弃了。
郑婵看着眼红,在旁也用自己的身子蹭着范进道:“当家的,我怕大家都说你的坏话,你跳到黄河洗不清怎么办?”
“没错,人言可畏,这些人就是希望我怕,才好让我低头。我若真的怕了,岂不是随了他们心意?不就是流言么,我在京师造舆论的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在哪里,我这回让他们看看,什么才叫专业的造谣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