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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是为了自己。
女子的哭叫声与男子得意的笑声混杂在一处,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在梅如玉的胸前阵阵乱捅,扎得她痛不欲生。抬头看去,黑色的云团遮蔽了月光,房间里最后的一点光亮在方才的挣扎中已经熄灭。漆黑的夜正在一点点将自己吞噬、消融,而自己却无路可走。
自幼随父练就一身高明拳脚的女子,此时却觉得自己是那般无助、怯懦。双手抱着膝,紧靠着墙根蹲下,头埋到腿间,人蜷缩成一团。仿佛这样的姿势,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房间里的声音不时传入耳中,虽然承受的人是金七姐,但是在梅如玉听来,与自己也无差别。
过了不知多久,声音停歇下来,随后范进的笑声再起:“果然是匹好马,等改天本官再来会你。记住,不要总让梅氏出去,她现在还是个犯妇,如果被代王府抓回去,不是前功尽弃了。留在这……本官保着她。”
很快房门响动,随后只见范进志得意满地提着油灯向外走。昏暗的灯光掩映下,那本来英俊的面庞望之如同妖魔。梅如玉蜷缩在阴影中一动不动,直到范进去远了,她才一把推开房门冲进屋里,二话不说先把房门落栓才点燃了油灯。
地上是那早已经撕碎的纱衣,床上自然是被剥成白羊的金七姐。梅如玉望着她那狼狈样子悲从心起,一下扑倒她身上道:“七姐……是我害了你……”
金七姐脸上并没有泪水,反倒强挤了个笑容安抚着梅如玉道:“傻妹子,哭啥。姐为了交朋友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何况是自己的身子。姐总归是个妇人了,不算什么。只要你能保住清白,姐就知足。你说得对,我不该开门的。我不开门,就没事了。”
她边说边挣扎起身,梅如玉道:“七姐,你去干什么?”
“去洗一洗……就算没用,总能骗骗自己不是么?再说我得对得起你姐夫,不能怀着别人的种回去。你睡吧,我洗完了自己回来。别担心我,姐的心路没那么窄,不会为这点事就寻短见。”
她披着衣服来到房门口,梅如玉有心跟上去,却又没有勇气。望着她那沉重的脚步,梅如玉猜测七姐多半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哭一场,这种时候自然是没人看到最好。自己已经害她受辱,总不能连这点空间都不给她。
来到院落里,回头向房间看去,见梅如玉没跟出来,金七姐脸上那种痛不欲生的神色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得意笑容,自言自语道:“汉人才子原来这般强?都说文弱书生,不想居然如此有力,老娘都不是他的对手。梅氏要是方才留下,我们两个不知道能不能制住他。这么好的男人睡一晚上是运气,怎么会哭?大明的女子真傻。”
她边说边来到院子正中的石桌之前,天生的夜眼,让她不受黑夜影响。取出方才随手带出的眉笔,在白布上飞速书写了几行文字,随后撮指入唇,一声尖哨响起。过了时间不长,那只最近始终在察院衙门上空盘旋的巨鹰落下。
猛禽在金七姐面前如同家畜,头亲热地向金七姐怀里蹭,女子摸了摸鹰的脑袋,“你这毛病跟男人一样,专门喜欢这里。快走吧,别误了大事。”
巨鹰仿佛能听懂女子的话,在她把字条绑好之后,振翅而起,片刻之后就消失在夜幕中。
范进房间内。
张舜卿满脸温柔道:“相公自从到了山西,始终没能品尝到北地胭脂味道,这回满意了吧?大同婆姨天下闻名,想必是比妾身强多了,尤其她们是告状民女,你是她们头上的天,对你丝毫不敢违抗。要她们怎样她们就得怎样,自然更能讨你们男人欢喜。今后相公是不是就要搬到那里去住,要不要让夏荷把铺盖替相公搬过去啊。”
范进连忙举手告饶道:“娘子饶命!我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我这次不装醉来个霸王上弓,张家很难拉我下水。接下来我就不好知道他们的动作了。”
张舜卿哼了一声,“借口!区区一个梅氏,你就算收用了她,又能把你怎的?这种事连把柄都算不上,如何就能拿捏你!除非……他们另有后招。”张舜卿寻思片刻,“如果他们真的预备了后招,这个女人一定是你不能碰的,碰了就要授人以柄,他们拿住这个把柄,就能让你为其所用。如果你不吃这一套,他们的布置就都用不上。”
范进点头道:“是啊,钱财上的事很难扳倒,如果是女人,梅氏不够分量。若是我这些都不碰,他们就控制不了我。”
张舜卿道:“控制不了,就只能铲除!张家多半有很大的谋算,所以才要出血本,连宗室斗牵扯进来。如果相公表现得不受他们辖制,他们多半就会下毒手!”
“他们派出来的人也不简单。金七姐绝对不是个普通的江湖妇人那么简单,在方才那种环境里,她努力保全梅氏,显然是为了示好,也是为了自己的计划。她知道怎么吸引男人,故意做出被硬上的花头,显然是为了坑梅氏。这个女人的来历,怕是有些古怪。只好等薛五一会过来,我们听她怎么说。”
时间不长,一身夜行衣靠的薛五从外面走进来,面色凝重道:“金七姐应该是个蒙古女人,至少也是生长在草原上的。一手训鹰的本事出神入化,绝非中原手段。”
范进摇头道:“她身上没有腥膻味道,可见经常洗澡,还用了上好熏香,就连……喊亲相公好相公的时候,也说的是汉话。”
张舜卿白他一眼,“自然是受过训练的鞑虏,分明就是专门来探听消息的耳目。如果她是张家一伙的,难不成张家通虏?”
“通虏肯定是通的,但是通到什么地步,就很难说。正常的商业交往避免不了,但是如果涉及过深,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薛五又道:“方才吴杏花回报,我们安排去保护宗室的人抓住了几个想要放火的,虽然暂时没口供,想来与代王府脱不了干系。张家又是拖宗室下水,又是勾连蒙古人,到底想干什么?”
张舜卿道:“这种事靠猜是猜不出的,必须要和他们接触,让他们相信相公已经一步步走入圈套之中。过几天我要和相公大吵一架,然后离开大同,去拜见王老世伯。只有如此,才能让张家放心做事。只不过吵架的由头……”她看了一眼薛五,不再说话。
薛五低着头抿着嘴,片刻之后猛一咬牙:“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对相公好,一切都听大娘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