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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初次见到南燕佛像的雁展颜被眼前的景象震惊的一时之间几乎要喘不上气。他从未见过南燕的皇宫,对于那个史书上描述“金碧辉煌,佛光普照,处处闻香,步步生莲”的场景觉得不切实际。
他说“这般描述的场景,若不是说明是南燕皇宫,我还以为是蓬莱仙境了.....若非金碧辉煌不符合百姓对于人间界的想法,只怕这也可以用来形容人间界吧?”
所以一直以来,雁展颜都觉得,这世上哪来的什么可以有佛光的佛像呢?所谓的佛光,还不就是应了那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那是佛光吗?那是金光。
所谓的佛光菩萨,说白了,就是金光闪闪,是金子的颜色,那眼前那么大的一块金子,谁又能看得到菩萨的真容呢?只怕连菩萨是闭目还是睁眼都记不清了。
但是牡丹阁中的那尊佛像却直接否定了他过往一切的论断。他在看到那尊佛像的第一眼就可以断定,眼前这一尊金佛,并不是什么仿制品,就是南燕国君撞上去的那一尊。
虽然不知道先帝是用什么办法把南燕的佛像从南运到北,还秘密的放在了这个牡丹阁中,但是,这一定就是那一尊。
牡丹阁中虽然场面闭门,可是并不代表空气就不流通,相反,他在进门的一瞬间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这里不见窗户,却空气自然,甚至隐隐散发出一阵若有若无的莲香。
原来雁展颜还不明所以,现在明白了,大概是这牡丹阁中收录了不少当年南燕的书籍,书籍中有莲花印泥的缘故。
他自愣神,一直到听到赵南星问他:“那么,只有你一个人到了牡丹阁吗?云深呢?云深可有去?”
雁展颜慌忙摇头:“并没有,我是直接收到了大国师的召见,去了大国师殿去见的大国师,之后拿到了钥匙和地图,根据地图,取了那诏书出来。”
他强调:“我当时并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大国师没说,我也没问。之后大国师要我和云深带那东西来寻你,我才知道是这个东西......”
他委屈不已:“陛下当时知道这事,气的不行......他当然是不敢跑去和大国师理论,横竖气的来宫里来回踱步,然后两顿饭没吃,就......也就那样了。”
赵南星笑道:“他定然还说了什么的。”
雁展颜脸红:“什么都瞒不过,陛下说,‘是了是了,横竖人家才是至今才是同胞,我算是什么?半路捡来的侄子!’”
赵南星果然笑。
赵京墨是他爹流落在外的皇子,而且他身份特殊,虽然生母出身也算是贵重,可是当时有多贵重如今就有多尴尬,尤其是当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导致赵京墨从小就在坊间长大,一直到了十几岁的时候才被奉旨微服私访的赵南星给误打误撞抓到,一路提溜回了家。
之后先帝干脆就让赵南星把赵京墨带在身边,从走路吃饭学起,不至于让他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好歹吃饭的时候别脚不踩着凳子就咽不下去饭就行。
结果赵南星尽职尽责,不光是从坊间把赵京墨的屁股从一滩烂泥里拽了出来,也不光改掉了赵京墨踩凳子吃饭的毛病,还把赵京墨一路扶持,送到了皇位上去。
这个一系列的操作委实是惊掉了朝廷上下新旧臣子的下巴,比起赵京墨登基,那赵南星登基或许朝中的哗然声还小些。但是关于这个说法,赵南星才不会当真,只怕赵南星前脚坐上龙椅,后脚群臣轮流撞柱的震动就能把他从龙椅上震下来。
赵京墨登基这事,是得了先帝、大国师、国师以及其余皇室宗亲甚至护国将军也就是雁展颜他爹的点头的。所以登基的名正言顺,加上赵京墨的爹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才华,但是风流多情,处处留儿,虽然口碑不怎么样,不过对于皇家最重要的开枝散叶,赵京墨的爹说自己第二,就没人敢跳出来挑战第一了。
而且赵京墨也确实挺合适当这个皇帝的,因为他尚未能够了解所谓明君贤君的区别,就先领会了一把什么叫做“孤家寡人”。
在坊间长大的赵京墨在宋城中格格不入,他唯独和赵南星算是亲厚,但是也是隔着辈分,赵南星是他的叔叔,也是他的老师,即便是赵南星对他再和颜悦色,也和悦不到哪里去——赵南星教的是皇帝,不是侄子。若是个侄子,大可以如对雁展颜那边的随和,毕竟雁展颜的终身目标就是当个貌美如花可爱动人的饭桶,但是赵京墨就和这些形容词没半点关系。
而且赵京墨是出身坊间,不是江湖,宋城年纪相仿的贵家子弟没几个对坊间有什么兴趣,那些坊间稀奇的玩意都是跟着宋城的风做出来的,就算是不是跟风的东西,管家小厮和随从也早就为了讨好他们,买了个齐全了。若是赵京墨出身江湖,那诸如雁展颜的少年或许还会有那么点兴趣,但是不是啊。
所以赵京墨在宋城踏踏实实做个孤家寡人。
就连大国师忽然要宣布给赵南星完婚,他作为皇帝,作为赵南星的半个学生,依然是除了跳脚之外,并没有别的能够理直气壮摔一个花瓶的由头。
雁展颜说:“不过也不用担心,陛下不舍得摔那花瓶的......上次和老太傅争执来着,想要摔个砚台,刘公公说那砚台一千两,陛下就立刻小心翼翼放下了。”
赵南星失笑。
总体来说,赵京墨是个好皇帝,他不骄奢,不张扬,知道那一顿饭自己吃不完要会给宫女内侍继续吃,就绝对不乱动另外半边的饭菜,知道自己随意一声咳嗽无意的一点皱眉会给宫人带来麻烦,他宁愿饿着肚子等到晚膳,也不提醒疏忽的宫女给他去寻一盘点心。他会体谅浣衣的宫人冬日凉水浣衣的痛苦,所以即便是忽然想要雪夜玩耍一番,也会忍了,尽管这些的前提,是他是一个才十七岁的少年。可是他已经学会了处处替别人考虑了。
这些事情,在从小就恣意惯了的雁展颜看来十分不解,但是他也明白:“陛下......其实是心疼久哥哥的。他觉得,往事既然过了,何必再来牵扯到眼前,徒增这些烦恼?何况,已经物是人非,那就让事事休好了。只是陛下,心中有些坎过不去。”
赵南星点头:“我明白的,大皇兄此举是为我好,陛下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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